原來是那個蠢貨,自以為是的大小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唉,以後少了個朋友怎麼辦?切,她會是我的朋友?她配嗎?柳悅心有點惱怒地想著。不過這會不會跟穆天浩又有什麼關係呢?柳悅心想追上去問,卻又作罷。
穆天浩也好,穆婉也好,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柳悅心自嘲著,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時光繼續向前流淌著,生活是如此平淡,以至於容易使人輕易遺忘了其中的波瀾,高考前一天,準考證,注意事項,真情實意的離別,虛情假意的離別。這一切,柳悅心都冷眼旁觀看著,偶爾寫一寫同學錄,說一點無關痛癢的話。逢場作戲,也許正是這高中三年的寫照。
不過,他會不會來找我呢?柳悅心一直抱著這個疑問,幻想著那個人拿著白色準考證,歡笑著來到自己麵前——說不定還帶了零食。 突然,柳悅心瞟見了走廊盡頭的穆婉,頓時停止了想象。那家夥,究竟想怎麼樣?穆婉卻沒有上前來,用旁人難以察覺的目光遠遠地掃視了柳悅心幾下,便匆匆離開。 最後的下課鈴聲響起,柳悅心如往常一樣,留到了最後。後黑板的紅字不知什麼時候以已經被擦掉了,如同這三年的痕跡也將不複存在一樣。曾經幻想過穆天浩在最後一天衝進教室來,現在看來這種幻想就如同小孩子一樣可笑。 不過都無所謂了,柳悅心輕笑一聲,站起身來,走出教室。 整個校園都喧鬧著,白色的試卷被恣意拋灑著,整個校園都充斥著雪白的飛花,在夕照下呈現空靈的色彩。
柳悅心最後在兩人走過的小徑駐足了幾分鍾。說不出口的懷念在心中迸發,突然莫名想見到他,哪怕隻是道一次別,正式地道一次別。 他仍然沒有出現,即使在這最後的幾分鍾。 “穆天浩,”柳悅心對著花蔭自語著,“你再不出來見我,就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好嗎?” 穆天浩終於是沒有出現。在等待的幾分鍾裏,柳悅心似乎幾次看見他的身影,幾次又失望,那一份份複習資料上所夾帶的氣味,此刻彙成綻放的思念,灑落在這最後時刻的校園。 “穆天浩。”柳悅心繼續自言自語著,“既然你不出現,就算是道過別了。” “從來沒想過要和誰正兒八經地道別。”柳悅心獨自走在小徑上,“穆天浩,你是個例外。這種時候還偏偏不出現。” “穆天浩,雖然你不願意見我,但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再走一遍這個小徑,如果能想起我的話,更好。” “不管我們的相遇是因為什麼,你為了什麼,我為了什麼。”對著熟悉的校園,柳悅心輕喊,“再見吧,謝謝你!” 喊聲被淹沒在喧鬧中,柳悅心開始飛奔起來,如同小女孩一般,盡管追隨的人已經不在身邊了。 夕陽總是那麼美麗。 ……
高考終於到來,在考點前的深藍色人海中,柳悅心似乎幾次看到熟悉的身影,倏而又被淹沒在人海中,幾次覺得有目光注視自己,匆忙環視四周,猶是一無所獲。 也許都是幻覺,不過柳悅心更願意相信穆天浩就在那人群中,隱隱投來道別的目光,然後被人海淹沒。 高考的結果反而不那麼重要了。都是似曾相識的城市,似曾相識的人,似曾相識的人生。在盛夏的蟬鳴與縈繞的思緒中,高考結束了。
柳悅心回到熟悉的家,與父母幾句寒暄然後繼續著平淡的生活,在盛夏的顏色中,一切都是尋常得不能再尋常。 隻是,似乎少了些什麼。沒有那種溫柔的青草氣息,沒有那爽朗的笑容。自己本來就不需要吧?卻是那樣地懷念。奇怪的曖昧感,柳悅心覺得內心仿佛暴雨將至的悶熱,卻沒有任何人來解除這種苦惱。 本來就沒有喜歡過他,本來對周圍的人情世故感到厭煩……本來…… 穆天浩也一直音訊全無,這本在柳悅心的意料之中,但她卻沒有料到自己內心是那樣地惦記著他。
高考結束以來的炎熱午後,在柳悅心的不安中漸漸度過,直到查分的日期。 柳悅心穿上白色皮鞋和藍色裙子,走入盛夏的喧囂中。在街上,在交錯的人聲與車聲當中柳悅心仿佛又聽見那爽朗笑聲,環視周圍卻根本沒有那樣的聲音。 我一定得了妄想症了。柳悅心自嘲著,卻又想起那熟悉的笑顏。也許,今後聽見笑聲都會想起他。 也許,今後看到零食都會想起他。 也許,今後再也不敢一個人走在小徑上了。 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忘懷這段相處。 穆天浩,你留給我的回憶實在太沉重了,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從一開始到最後,一切都是那麼曖昧不清。卻又如此讓人懷念。走在這炎熱的街上,汗水漸漸滲出,微微的粘稠感使人不禁想起牽手的感覺,不過,短期內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吧。 明明對學校的三年生活那樣無感,此刻卻又生出許多懷念,往昔的歡笑與淚水最終彙成心潮,與盛夏湧動的熱風在心中泛濫著。 伴著回憶與惦念,柳悅心走到了學校,終於看到了熟悉的校門,在夏日陽光的照耀下,一切顯得那麼安詳。
站在學校門口,柳悅心突然才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在外麵觀察自己的母校。母校做為高等學府坐落在市中心,成為了市裏最老的建築之一。雖然年代久遠卻也經常翻修,校園四周被高高的圍牆環繞,隻有一扇大門通向外界,除了早上上學、中午放學、下午放學幾個固定時間,大門一般情況下都關閉。除了這裏的師生們,大家都對這裏充滿著好奇,而身穿母校校服的人在大門進進出出的,不知什麼時候起也成了一種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