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華收回將要開門的動作,轉身望向不遠處局促不安的小郎君,眸中的惡劣一閃而過,“陋室簡陋,小郎君如果不嫌棄,可與我一起。”
凡間男郎的清白向來重要,而赤華如此孟浪大膽的邀請之言,毫無疑問是貶低調戲之意,一些臉皮薄的郎君,怕是早已羞憤欲死,而這正是赤華所要等待看到的結果。
池鯉滿臉驚喜的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赤華三步之遠的地方停下,抬頭望向滿臉溫和笑意的赤華,忽閃著鹿眸,雙手擺動,“不嫌棄,不嫌棄。”恩人可真是好,還願意收留他呢,池鯉心中報恩的念想更加深了些。
赤華嘴角的笑意斂了斂,看向池鯉的目光複雜了幾許,不過片刻,她便推開院門,自顧自的往堂內走,點亮油燈,提起掛在一旁泛著黃的紙糊燈籠,望著門外時不時往堂內偷看的小郎君,“進來吧。”
池鯉得到了允許,一股腦溜了進來,本打算直接奔向赤華,可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麼,回身關了院門,才來到赤華身邊,手足無措的低著腦袋,看著很是好欺負。
池鯉其實心中很是緊張不安,他怕什麼地方沒有做好,惹惱了恩人,恩人趕他離開,這樣他的報恩之路便會艱難些,而且之前一直想著修成人形,找到恩人報恩。
如今恩人他是找到了,可他還不知該如何報答恩人的救命之恩,心中著實有些懊惱,早知道當初應該問問烏龜爺爺的,不然也不會一頭霧水的模樣。
赤華低眸望著小郎君的發頂,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赤華將池鯉安排在後院的一間偏房,便沒有再管他。
赤華回到房中,心口傳來的絞痛再也無法忍受,她捂著胸口吃力的走到桌前緩緩坐下,望著搖曳的燈光,眸中陰鬱難辨。
赤華知道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她推測出此事或許與自己有關,她便沒有過多感觸,但這個隻要做出一些順從心意的涼薄之事,她的心便會痛疼難忍,輕者吐血,重者昏迷,這可真是一種令人厭惡的束縛。
她赤華怎麼會甘願成為這種傀儡,畢竟有些事情不必她親手去做,但到底是太過麻煩,令她感到煩躁不爽。
赤華閉眼壓下胸口的那股鬱氣,再睜眼便又是那個高不可攀的神明的模樣,如玉修長的手指伸出,撚滅那跳動不安的一撮火焰,渾身侵入黑暗中,一聲嗤笑幽幽傳出,仿佛是譏諷又仿佛是嘲弄。
翌日清晨,池鯉早早的便醒過來,他眼神迷離的望著陌生的房間,搖了搖有些發蒙的腦袋,鼓著小臉,撅起了嘴巴,正打算吐個魚泡泡,突然清醒了過來,他眨巴眨巴了眼睛,揉了揉白皙細嫩的小臉,嘀咕道“這裏是凡間,可不是無淵海,吐不出泡泡呢。”
池鯉慢吞吞的穿上鞋襪,胡亂的整理的衣袍,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就開門走了出去。
昨夜由於找到恩人太過興奮,沒有仔細觀察恩人這個小院,他好奇的望著四周,最後將視線放到了院子中架子上的笸籮,他慢吞吞的上前,捏起一根細長的黑色小草,砸吧砸吧了嘴,這個好像無淵海底下那甜甜的稀有海草,他好想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