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低沉的腳步聲在深巷中回蕩,隱隱夾雜著一些回音環繞,格外響亮,如同沙場血戰的號角,引起心底情不自禁的顫動。
一陣強風從巷子深處吹來,吹起了地麵積壓的煙塵,揚起飛騰。一時間漫天霧霾,分外荒涼。一些稍小的瓦礫不堪重負,被強風帶著,身不由己,在地麵上滴溜溜的滾個不停。
嘡啷啷……
頗有一番無根浮萍的掙紮無力!
“真是……好大的風!”斷玄停下腳步,微微抬起伸出右手,擋在額頭上方,雙眼微微眯起。
在剛才的一刹那,夾雜在強風中,一股氣息一閃而逝,快的如同白駒過隙,卻……沒有躲過他的感知。
這股氣息,濃稠似血,擇人而噬,是……殺氣!
直到強風停下,斷玄拍了拍周身青色長衫,看似隨意的掃了掃深巷的拐彎,眉頭微微皺起。
凝神感應,可以感受到拐角之處隱藏著一道模糊的氣息,極力壓製,如同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
“此人的氣息收斂之法倒也有些精妙,若不是一時不查泄露了氣息,恐怕這個距離我還發現不了。”斷玄笑了笑,並不在意,在京城摸爬滾打的人,多數見過血,一些亡命之徒,更是殺過人!
這股氣息暴虐陰森,顯然也是殺過人的主!從殺氣的濃稠度來看,肯定還不止殺了一人!
殺人嗎?
莫名的,斷玄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冷靜。
為了覺醒武魂,他努力了很久,品盡了辛酸苦辣;為了籌備魂力,他更是時時在刀尖上跳舞,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哪怕是……武者,他,也殺過!
我不殺人,人卻要殺我!
他早已放棄了那份純粹的單純!
更何況,夢境中的種種,國恨家仇、殺伐無算、血染滔天,早已經將他浸染在血海之中!哪怕是鎮國侯這樣的強者,論殺伐的冷酷,也不及其百一!
那不是他,但那真真實實的成為了他!
所以……殺人嗎?
不自覺間,一絲詭異的笑容爬上了斷玄的嘴角,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微微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右手衣袖之中悄無聲息的滑出一把匕首。
寒光一閃而逝,消失在手掌之中。
腳步聲依舊。
遠遠看去,可以看到一個略顯單薄的少年,衣著青衫,不疾不徐,行走在深巷之中。
早晨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略帶一絲燥熱的陽光斜照而下,照在建築上,在小巷中投下一道道深深的陰影,更顯陰冷。
一步!
兩步!
三步!
如同早已注定的那般,斷玄一如過往的走著,帶有一份行人的堅定,又夾雜著一份思索的抉擇。
在那堅定與抉擇之間,思維還未徹底決定,身體卻已經知曉,腳步……不由自主,驀然邁開。
已然明悟在心。
終於,到了拐彎之處。
嗖!
一道寒光驟然從視覺死角衝出,迅雷不及掩耳。
斷玄也不轉身,雙膝微屈,微微低頭,閃過寒光,如同早已知道一般。緊接著右手化掌為拳,從上而下,打向來人的咽喉。
咦!
來人微微驚疑,隨即看到斷玄赤手空拳,放下心來。嘴角猙獰一笑,左手虛握成拳,攔截而上,持著匕首的右手猛地一個變向,從上而下,斜刺而下。
動作之間,一氣嗬成,想要以左手抓住斷玄的右手,令斷玄暫時無法脫身,同時右手匕首刺下,直中咽喉,一擊斃命。
生死……一線之間。
突然間,斷玄腳步輕移,如同蜻蜓拂水,以來人為軸,迅速劃出了一個半圓,繞到了來人的左後側。
與此同時,一道寒光從斷玄右手閃過,迅如閃電,直接避過來人的左手,微微輕揚,劃過來人的咽喉。
滋!
那是鮮血噴射的聲音。
來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左手緊緊捂著咽喉,雙眼凸出,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隻能任由鮮血橫流,重重向前倒去。
嘭!
屍體撞擊地麵,鮮血浸染在地麵之上,與周圍交融在一起,為滿地的滄桑平添了一分淒涼。
斷玄看了看屍體,眼神平靜,任由鮮血順著匕首悄悄滑落,待到血液流盡,寒光如舊,不沾一絲汙垢。
從出手到結束,眨眼功夫,讓人應接不暇。
斷玄將屍體翻過身來,映入眼簾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中年人普普通通,屬於鑽入人群再也找不到的那一種。
他的眼中,依舊映射出濃濃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未曾覺醒武魂的少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