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平地驚雷風咋起
天嚳十二年二月初,天子大選,中選十人,宮教兩月,於昨日冊封。次日,由內務府分派同年選入的宮女於各宮妃嬪。
晚風淒淒夜雨將至
低低矮矮的紅牆綠瓦間,一個身著淡藍宮裝的女子,挑著宮燈,正急急向南麵走去。
沉暗中突然閃出一刺眼的白,一條白色的身影竄進一旁的宮殿。
藍衣女子蹙起娥眉,輕輕走近,上揚宮燈照亮牌匾,心中一驚,竟然是宮人都視為禁地的鳳兮宮。
“會是誰?”她緊了緊手中的宮燈,稍稍遲疑,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輕輕推開半掩著的宮門。
“吱呀——”,女子全身粟起雞皮疙瘩,她將手中的宮燈向前伸了伸,卻無一人,正以為是自己眼花,突然聽見左方的槿庭傳來幾聲枯枝脆斷的輕響。
女子輕輕搓掉手中細密的冷汗,小心翼翼的邁向槿庭。
月光皎潔,滿庭的落葉枯枝似被罩在乳色的輕紗中,隻見一白衣宮裝女子突兀的立於庭中,冷風挽起她的發絲,露出一點側臉的柔美輪廓。
“你是哪個宮中的侍女,膽敢在宵禁後還遊蕩於宮中,誰給你的狗膽!”待看清她穿著品階低下的宮女服飾,藍衣女子不自覺的把先前的驚慌恐懼變作滿腔憤怒。
那身影卻一動不動。半晌,才好似剛聽見一般,微微側過頭,露出一小塊麵顴,在月色下顯得很詭異。藍衣女子看到那輪廓,呼吸一滯,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卻突然聽到鶯語般的輕笑:“嘻~雲初,可是皇上來了?”
“啪”宮燈掉在地上,藍衣女子驚恐的瞪大雙眼,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片刻才尖叫著跪在地上,用頭死死的抵著地,一邊啜泣一邊重複著“娘娘饒命,不是奴婢害的你,娘娘饒命,不是奴婢害的你……”
夜,更深了。
清晨,瑤華宮中兩個藍衣宮女跪在正殿中,其中一個癱坐在地上,她頭發有些淩亂,目光渙散,緊張的四處觀望,口中喃喃自語。
殿上坐著的女子,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雖算不上美,卻在身著的靛藍宮裙的映托下顯得華貴不可言,這正是已故太後的侄女,蘇妃蘇曼青。雖為聖上表妹,身世顯赫,卻並不得寵,僅在太後病重時為博太後一喜被皇上由昭儀擢升為妃。
她親啟雙唇:“如此說來,白梅是遇見了惜妃的鬼魂,被嚇到了,所以才誤了去找太醫?”
“是的,娘娘。奴婢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這樣了,神誌不清的。”白竹答到。
“嗯...”蘇妃輕攏顰發,“你且先帶白梅下去,待會方太醫留下處方後,本宮再遣他去看看白梅,你們畢竟是本宮帶進宮中的,必不會讓你們有什麼閃失,至於這冤魂之說麼……”
“奴婢必定讓所有知道的人封口……”白竹忙答。
“不,本宮要你們,不小心說出去,而且,”蘇妃揚揚嘴角,道“要有多恐怖就說多恐怖……”
第一章——裴氏美人
“奴婢荏藪”“金環”“參見主子。”
低眉順目標準的宮禮穩穩的拜下,良久,卻沒有一點回音。又過了片刻,隻聽見茶盞輕錯,繼而輕輕的淺酌聲。忽然,“啪!”一隻白瓷青花的茶碗擲到地上,茶水飛濺了兩個宮女一身,“狗奴才!敢用這半溫的劣茶來消遣我,怎麼,可是看不起我?”
金環一驚,跪下道:“主子息怒,奴婢剛領命來毓秀宮服侍主子,這茶確實不關奴婢……”“主子息怒,確是奴婢的錯,請主子責罰。”荏藪忙截住金環的話,跪下扯扯她的衣袖說道。
隻覺得有道目光,冷冷的打量著她,半晌才聽到:“噢?又說是剛才踏進我著旒秀宮,怎麼?自己倒攬起責來了?”
荏藪道:“奴婢隻要踏進旒秀宮中,便是主子的人,隻要主子不順心,奴婢責無旁貸。”
又一陣沉默,殿上那人慢慢站起,蓮步輕移:”倒是機靈,你且抬起頭來。”
荏藪輕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目光所及,是一張嬌俏的麵容,稚嫩的小家碧玉卻被濃裝豔抹給掩蓋。
裴美人皺皺眉,不滿的說:“怎的臉色這麼黃,可不是有什麼病吧?”荏藪恭敬的道:“回小主的話,奴婢皮膚天生蠟黃,確實不是得病。”
一聲輕笑從裴美人身後傳來:“五官倒是精致,嘖嘖,隻可惜,麵色蠟黃,唇無血色,又幹又瘦,到真是個奴才命。”
荏藪心下暗笑,她倒以為她是主子,不用看都知道,這說話之人定然是裴美人的貼身侍婢。心下不悅,卻也隻能畢恭畢敬。
“你們以後都是我旒秀宮裏的人,我榮你們便可沾光,若是我敗我必定要你們更生不如死,所以,你們隻有盡心盡力的伺候我,才有望過上順心的日子,可知?”裴美人麵露威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