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拳頭將幻想砸碎(2 / 2)

其中一個男生,平時看不出他的調皮,他參加賭博我很意外。為了公平起見,我也聯係了他的父親。大概是他的父親打電話責備了他,他對我聯係他父親的做法很不滿,其實我不過是按程序辦事,沒有刻意要為難誰。

我在球場遇見他,本想找他談談心,不料他臉色極其難看,他憤憤地說:“你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老爸?”我說:“還能為什麼?”他說:“你叫他來做什麼?”我說:“難道你不知道?”他說:“老子不知道。”他給我衝老子,我的天哪,我的學生給我衝老子,還有沒有王法,我再也壓製不住我的憤怒,我厲聲喝道:“你說什麼?”他說:“告訴你,老子不知道。”伴隨著第二句‘老子’,他的拳頭像鐵錘一樣砸向我,我一邊閃躲,又喝道:“你……幹啥?”其實我明知故問,他是要用拳頭教訓我這個無能的老師,不,在他眼中我不是老師,我是個多管閑事的人,是個無聊的人,是個欠揍的人。我不明白,我都還對他們保存著最後一點耐心,不知他為何會這般憤怒。我躲過他第一拳,他的第二拳又來了,我隻能用手擋。他太憤怒,太用力,我的腦袋受到了撞擊,頓時血脈噴張,我控製不住自己,我也像個好鬥的痞子一樣揮舞著拳頭回擊。我們誰也沒把誰打倒,這場衝突便被徐副校長製止了。

老師們圍觀上來,各抒己見,有人說:“管他媽三七二十一,先放倒他雜種再說。”也有人說:“你千萬不能動手,動手了就不好說了。”對我而言,動不動說,吃不吃虧已不再重要,當學生的拳頭砸向我的時候,我的心就徹底的碎了,即使我遍體鱗傷,也不過是皮肉之痛,而心的破碎,從此再難縫合。我無法理解,我平日裏待大家和顏悅色,隻說好話,甚至幫他們逃脫學校的懲罰,可到頭來,他們的拳頭竟然砸向我的腦袋,我的天哪,這是個什麼時代,人心都是什麼做的,何以不可思議到這般地步!

學生被領導哄走了,領導也走了,圍觀的老師也走了。我一個人待著,忽然間覺得自己很可憐,像個被世界遺棄的,奄奄一息的孤兒。

我打電話給我的母親,我說:“媽,我不教書了,我想回家養豬,這書沒什麼教常。”我的聲音開始忍不住的哽咽,媽媽急了,連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什麼,隻是不想教書了。

如果說之前不想呆在山城是因為不喜歡這裏的環境,不適合這裏氣候,不喜歡這裏的人說話做事的方式,那麼這一次,是真的對教書喪失了希望。我所期待的教育,在這裏耗盡一生也不可能看見。我不但要荒廢一生,還要遭受打擊和屈辱。

我到底流下淚來,母親說:“兒子,別哭了,隻要你好好的,回來養豬也好。”聽了媽媽的話,我的心更加痛得厲害,淚水流得更肆意。

我知道,隻是一時的傷悲讓我情緒失控,回家養豬不過是胡話。在山城,我至少是個人民教師,我的好歹無人能知。若回去,我不僅一無所有,而且還要成為笑柄,我自己怎樣無所謂,我的父母,不知要遭受何等惡毒的挖苦嘲諷。

我必須選擇堅強,繼續向前,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