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誰是日本特務(1 / 1)

從美國的紐約到中國的天津,很遙遠,但十幾天的航行,我並沒有查出誰是臥底。

算上我,小組隻有四個人,這四個人之中,就有一個甚至兩個是日寇的臥底。我不能不說,敵人對這個小組,很重視。如果不是我一直很謙虛的話,我會說,他們主要是對我,很重視。

我叫陳挺,當然,這是假名。日本人也知道這是假名,我是紐約唐人街社團領袖司徒家族的成員,這是他們重視我的原因之一。司徒家族已經正式對日宣戰,由爺爺出麵組織一個愛國抗日的精英小隊,回國抗日,而我,是他們的隊長。他們重視我的另一個原因,也許是因為我畢業於西點軍校,不僅以優異的成績成為這所世界陸軍最高學府的黃皮膚學生,同時也把西點軍校的校訓是“責任、榮譽、國家”當成自己的血激蕩在身體中,但需要特別強調的是,我為之獻身的國家必須是——中國。

船已經離開太平洋,駛入渤海。站在甲板上,已經能夠看到天津並不太高的大大小小的建築。太陽很好,海風習習,不能叫上名字來的各種海鳥飛來飛去。這樣好的天氣,憋在船艙裏,真是一種浪費。

但甲板上人並不是很多,也許在這個亂世,出來奔走的人,也並不很多。所以,那三個人的行動,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別以為我是在盯著他們,我是在看書。

我手中拿的是一本《道德經》,現在正翻到第八章,上麵用紅筆勾畫著:“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看著下麵貌似被船槳推開去又不斷湧回來的海水,我腦中浮現出西裝革履的爺爺吟誦這一章時的凝重和虔誠。可如今,以不爭立世的爺爺也宣戰了,我清晰地記得他老人家的話:“你們要像尖刀一樣,插入敵人的心髒,給日寇致命一擊。”

然而,現在呈現在我麵前的,不是李耳老人家的這句至理名言,而是兩位時髦的美女倚在船舷上的倩影。哦,請不要誤會,我不是在偷窺,雖然那兩位確實有看頭,雖然她們的身影實實在在地反射到我眼中。對,是反射,一麵小鏡子蓋在那句名言上麵,上麵清清楚楚地顯示了她們的動作。

那個瘦一點的,撩起她嫵媚的長發,可以看到她體內掩藏的爆發力,我相信她拔槍的速度肯定會超過我,所以,當她報名的時候,我在小組的名單上,寫下了與她本人極不相稱極為土氣的名字——劉秀娥;正跟她對話的稍顯豐腴的女孩,叫韓彤,我接受她進小組也許不是因為她是一名爆破專家,而是因為她眼底那抹掩飾不住的憂鬱。

我不知道那抹憂鬱為何而來,關於她,我所知道的並不多。報名時,她說,自己是中國人,26歲,父親是國民黨駐日的情報官,她跟著父親留學日本,在日本陸軍初級軍官學校學的爆破專業。她參加尖刀小組的理由是,父親被日本人殺害了,她恨日本人,所以,她要參加尖刀小組,殺日本人為父親報仇。

對她登記的這些公開信息,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一個女爆破手,一個帶著不為人知傷痛的女爆破手的故事應該會很豐富,我相信自己會弄清楚。不過,這種探究是出於戰鬥需要,我要了解我共同戰鬥的隊友,其中必然包括她的情感、她的家庭甚至她的內心。

她是日本特務的可能性有多少?目前還沒有可以判定的依據,但從她一直在我不注意時偷看我的複雜矛盾的目光,我可以做出基本的斷定:她對我隱瞞了什麼,她並不喜歡這種隱瞞,也許一個未來合適的時機,她會向我坦白埋藏於她內心深處折磨她的那些東西,不過,不是現在。現在的她,還有些猶豫。

我承認,劉秀娥和韓彤一樣,都是美女,但漢傑,也就是尖刀小組的另一名男性成員,卻在首先見了劉秀娥之後,對韓彤一見鍾情。

漢傑姓張,天津衛幫派頭子的大少爺,卻天生叛逆,不習武不學文,偏要學那塗脂抹粉咿呀婉轉的唱戲,還要正式掛牌粉墨登場,徹底惹毛了他老子。張父大怒之後,直接打包把他送到美國。美國當然沒有戲園子,不能再唱戲了,但美國有冒險者的樂園——西部。在這片盛產牛仔的廣袤土地上,張漢傑忘記了百轉千回的唱腔,癡迷上了打獵和射擊。騎馬馳騁追逐獵物三四年之後,他成為那一片赫赫有名的狙擊手,號稱“槍王”。玩世不恭的他,之所以加入尖刀小組回國,並不是他浪子回頭,而是他父親死了,而且是被日本人殺死了。這個叛逆孩子,在終於知道父親對自己的深愛之後,還沒有來得及盡一點孝,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見父親最後一麵,就和父親永別,他的痛苦和仇恨可想而知。但狙擊手的生涯,把他鍛造成一塊外熱內冷的好鋼。他把自己的痛和恨掩藏得很好,表麵上看來,他就是一個花言巧語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