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冰天雪地裏,竟然有一輛馬車碾過積雪,緩緩行來。隆冬臘月裏,連裹得跟粽子似的人都是很少出門的,遑論牲口。
行至眼前,才見馬身披著禦寒的獸皮,蹄上裹著棉絮,渾身上下隻有馬尾和馬眼暴露在風雪中。駕車的小斯縮在厚厚的皮草大麾中,頭上帶著尖頂帽子,使得積雪無法停留,讓人情不自禁的產生想要過去扒了他衣服自己穿的暴力想法。
車身蓋著與鵝毛大雪同色的上好雪錦,雪白的獸毛簾子隨車顛簸著,一旁垂著掛簾子用的鉤子金光閃閃,可見車子的主人非富即貴。
馬車駛過屋簷下的三人眼前時,姑娘的未婚夫在一旁提醒:“是金家的馬車,不知道會是嶽父還是...”嶽父後院那群小妾。
寸心想他真是廢話連篇,就算車中的人是金姑娘的父親又如何,他若上前去打招呼,必然會被一頓臭罵。十年前的他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朝氣蓬勃神采飛揚,而現在的他已快到而立之年,輪廓雖無多少變化,但歲月洗禮後的沉穩顯而易見。
讓金姑娘去打招呼就更加不切實際,人家金老太爺的女兒今年才十三歲,還是個胖墩兒,哪來的這麼大個瘦姑娘女兒?
假使車中乘坐的是金老太爺,試想金姑娘或者姑娘的未婚夫上前去掀開簾子,自我介紹到‘你好,我是你十年後的女兒或者女婿,特地從十年後穿越過來呢,是想改變一些重要的事,但是走得太匆忙,身上沒帶銀子,你能不能借點銀子給我呢?’
估計這話一說,不是被當成蛇精病扭送到瘋人院,就是被當成騙子一頓削後扭送到官府。
說話間的功夫,金姑娘已經朝著馬車疾馳的方向衝了出去。風雪太大,看不清十步開外發生了何事,隻聽到汗血寶馬洪亮的嘶鳴聲後,馬車兀然停了下來。
大抵是怕姑娘被馬蹄踏傷,未婚夫緊隨其後衝了出去。寸心含恨咬咬牙,將外衫頂在頭頂,隻好將自己也融入到風雪中。
十步開外的地方,馬車驀然停下的慣性將駕車的小斯拋出去好遠,整個人趴在雪地中,正手忙腳亂地掙紮著爬起來。而金姑娘一腳抬起老高,踏在車廂前,一手正掀起車簾。
簾子被掀起的瞬間,風雪趁機灌入富麗堂皇的車廂中,一名垂鬢少女驚奇地探出身子,圓圓的臉蛋,圓圓的身子,穿了身紫毛滾邊兒的紅色小襖,活脫脫的一隻紅蘋果。見她弓著身子往車外鑽,車婦的中年婦人急忙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風,替她披在身上。
姑娘蠕動著胖嘟嘟的身子,艱難地探出馬車四處張望著,而抬臂掀起簾子的金姑娘頓時愣在當場。姑娘的表哥也剛巧來到馬車前,見了麵,自然是要打聲招呼的,可馬車中的小姑娘卻似視而不見,仍舊自顧自地四處張望,剩下那對來自十年後的未婚夫妻在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