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三日一晃而過。餓得麵黃肌瘦的小嗷終於迎來解除禁閉的日子,為了表達它激動的心情,當即便衝進梨花林中,聲嘶力竭地嚎了三聲,嘯聲震天響,整座流雲峰的飛禽走獸嚇得紛紛出逃。
落英繽紛的梨花林中,冥塵懶散地躺在活樹躺椅中曬著太陽,單手捧了本書籍看得入神,半垂著一條長腿晃來晃去,雲白長袍上堆滿了雪白落花,抬臂翻頁時不時掃落幾片。
被師父霸占了躺椅的寸心坐在不遠處的秋千上,雙腿來回晃動著蕩來蕩去,手中也捧著一本書籍看得入迷,時而咬著唇似是不解,時而卻又恍然般咧著嘴笑。
師徒專心致誌的模樣如出一轍,旁人看了定會認為是在研究仙法古籍。其實不然,那是時下最流行的一本言情小說,從書頁中那些畫得極盡纏綿的插圖就能看出。
日子能過得這般愜意,主要是冥塵此人一向任性,何時傳藝全看自己心情。前幾日新弟子剛入門,是他興味正濃的時候,就如一件東西剛入手,總是會愛不釋手的。冥塵一絲不苟的堅持了好幾天,督促寸心練習馭風飛行。甚至為了配合嚴師的形象,手中還特意拿了根竹節鞭,隨時準備抽人。
聖人所言果然不假,嚴師必出高徒。不到半月的時間,寸心這隻由鳥類幻化成的小姑娘被他教導得如出籠之鳥,以人類的身子重新掌握了鳥類駕馭天空的本能。
早上他出門時,寸心滿心期待地去找他,歡喜地等著他傳授前幾日說好要教的劍法。
剛跨出門檻的冥塵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恍然地‘哦’了一聲後,順勢往門框上一靠,閑閑地抄著手,懶懶地開口:“可為師,近日來倍感疲憊。”緊隨著側身指了指書房中那幾排紅木書架,“書房中古籍眾多,仙法劍術、醫卜星相、琴棋書畫乃至廚藝女紅一應俱全,你且自行去翻閱吧,不懂的再來請教為師。”
話音落下時,那個說自己‘倍感疲憊’人已經消失不見,脫兔隻怕也跑不過他。
寸心張著口愣了愣,瞬間就忘記了想說什麼,隻好轉身進了書房中。走馬觀花翻了一遍,的確如他所言,各種書籍五花八門,一應俱全,甚至有些絕世孤本都能在這裏找到。寸心很高興,因為她發現離書案最近的一個書架上,擺放的全是市麵上流行的小說,神仙妖魔、癡纏**,真是一應俱全,本本精彩。
有了這樣精彩的書籍,旁邊那幾排書就顯得不怎麼精彩了。寸心早將學劍一事拋諸腦後,捧了一本書出去找了個地方專心閱讀。不遠處的冥塵閑閑地掃了一眼,便知道她正閱讀的是何書,當即便瞪了她好幾眼。怎奈何寸心已經一頭紮進了書本裏,根本看不見,最後也隻好作罷,轉頭看自己手中的書去了。
到了午後,朗朗晴空忽然變了臉,狂風大作,即便日頭還高高的掛在頭頂上,散發的溫暖卻皆被山風刮走,徒留下刺骨的冷。梨林中樹上樹下的花瓣被卷起,隨風翻飛恍若漫天飛雪,煞是好看。
體質羸弱的冥塵經不起肆掠狂風摧殘,剛起風時便回了屋中,門被關得嚴絲合縫,連蚊子也找不到縫隙飛進去避避風。寸心蹲在他茅屋門口的屋簷下,雙手托著下巴,欣喜地觀賞這一場夏季飛雪,看小嗷在風中追逐落花歡快奔跑。
這樣的場景,在流雲峰一年四季均可見到。寸心曾問過師父,這個季節梨花應該長成小指頭尖那樣大的小梨了吧,為何還會有梨花呢?冥塵回答說這些梨樹與別處的梨樹是不一樣的,它們不會結果,隻會開花,且一年四季花開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