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美國,繁榮、富足,哪怕是最貧窮的人,都遠比中國人生活過得好。沒有剝削,沒有壓迫,安居樂業,各得其所。與其說是世界上最好的國家,還不如說是地上天國。
“您能聽我一句話麼?”餘鐵成等著知識中年,拿出水杯喝水的時候,遞上一顆煙說道。
“您說。”知識中年剛忙放下水杯,雙手接過煙。
“您想移民這件事,雖然我有心,但真的幫不上忙。您看俺們廠就是山齊省的一個小廠,雖然與美國有些業務往來,但移民這件事,真的幫不上忙,抱歉,抱歉。”餘鐵成客客氣氣道。
“唉,沒事,沒事,您言重了。”中年知識分子有些垂頭喪氣,“唉,也不知道美國,需不需要我這種高中老師啊。
聽說美國的課程輕鬆的緊,還有那麼多人輕輕鬆鬆上大學,您說他們多聰明。您再看看中國的學生,一個個要死要活的學習,才有幾個考上大學的。唉,笨死了,這就是差距啊。”
中年知識分子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
餘鐵成剛開始的時候,還習慣性的傾聽著,不時的點頭。但是過了一個小時,知識分子還說個沒完,餘鐵成就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了。
火車開了兩個小時,窗外漆黑隆咚什麼都看不見了。列車乘務員提著開水壺,為各位乘客送熱水。
剛剛還說個不停的知識中年,看到列車員敲門進來,馬上又換成了他那副高冷臉,鼻孔著朝天,用下巴看著人。
乘務員倒完水出去後,他又恢複了略微獻媚的模樣,也不管有沒有人聽,自說自話自己為什麼去北-京,去北-京幹什麼。像是要把自己從出生以來的事兒,全傾訴出來似的。
餘生在上鋪趴著趴著就迷迷糊糊了,火車微微搖晃,讓他有些微醺的感覺。半夢半醒之間,他聽完了知識中年的話,別看他說的那麼含蓄,那麼委婉,其實翻譯成人話,就是他要托關係找人去美國。
聽他話裏的意思,他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同樣是一名高中教師,兒子今年初四馬上就要畢業了。
餘生真搞不明白,不好好讓自己一家人的生活變得更好,反而想要拋家舍業一個人移民,是一種怎樣的情懷。
難道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忽來的風雪,讓原本應該五點五十到北-京的火車,延誤了半個多小時,六點二十四分,火車才到達北-京西站。
餘生裹緊軍大衣,與餘鐵成和李子珍下了火車。下車之前知識中年一直想要餘鐵成的聯係方式,不過,餘鐵成一直沒有給。
步行大概十分鍾,到了出站口,馬上就看到一個高高舉起,十分醒目,寫著“餘鐵成”三個字的牌子。
餘生跟著餘鐵成朝著那邊走去,舉著牌子的是餘生爺爺的勤務兵,姓白,至於叫什麼餘生倒是一直不太清楚。
餘鐵成走過去沒有寒暄,略微聊了幾句,然後便上了停在路邊的北-京212吉普車。
車裏很冷,開了四十多分鍾,到了大院門口,兩側警衛敬禮示意,白勤務兵把北-京吉普開了進去。
這一幕似曾相識,這些年每年回來,餘生都會看到。雖說他在這裏也生活了幾年,不過這裏具體在北-京哪裏,他倒不是特別清楚。
他記得在這生活的時候,這裏就像是一個小城市。基礎設施完備齊全,不光有子弟學校,還有大禮堂。基本上沒有太過特殊的需求,在大院周邊都能滿足,完全不需要去更遠的地方。
因此,餘生也就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在北-京哪裏了。
雖然今天就已經算過年了,但是因為下了一場不小的雪,所以大院裏能看到不少穿著軍裝的士兵在清雪。
一路上這些清雪的士兵,看到白勤務兵開的吉普車,紛紛停下手頭的事情立正敬禮。
白勤務兵把車停好,餘生和父母一起下了車,再走幾步,就是餘生爺爺居住的地方了。
餘生看著熟悉的一切,走在最前頭,拉開房門,看到廳子裏一個精神健爍的小老頭,大聲喊道,“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