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講真,華夏廠單單引進一條液晶生產線,真是一招爛棋。
“五美元?這麼一個小玩意就要五美元?這些日本鬼子掉錢眼裏去了吧?”負責生產的陳副廠長叫道。
他身旁的助理唯唯諾諾,餘生找來的老師傅反而頗為淡定,他語氣平緩的說道,“沒辦法啊,咱們的這條生產線是小尺寸點陣液晶屏生產線。想要精確的控製每個點陣裏的液晶,必然要用日本人的技術。由於這裏需要的電路很細小有很繁瑣,很容易產生幹擾,增大功耗。
哪怕咱們組織人力進行技術攻關,等咱們這邊研究出成果了,這條生產線應該也快淘汰了。他們正好拿出新的生產線賣給咱們。咱們之前所有的研究投入,可都竹籃打水了。
他們這是在技術上掐住了咱們脖子。”
“這幫小日本!良心大大的壞了!”陳副廠長聽完說道。
“爸,你別這麼說了,萬一那些日本人聽到該不好了。”和餘生一起進來的陳近南,趕緊說道。
沒錯,耿直的陳副廠長,就是陳近南陳八尺的父親。
原本陳跨越隻是三號車間的車間主任,機械三廠改製成為華夏廠後,走了許多人,他才被委任廠長職務負責管理生產。
盡管華夏廠說公平競爭,有能者居之。但終究華夏廠也有人情關係的存在。陳跨越的管理才能,不能說非常突出,在幾個備選者中沒有什麼優勢。
選他當副廠長,有陳近南和餘生關係的考量。
“他們能聽懂才怪?”陳跨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孫老,液晶生產線生產出成品了麼?”餘生問道。
之前給陳跨越解說的孫老,慢吞吞地說道,“試生產很成功,生產出來的液晶麵板,質量合乎標準沒有問題。但是,就是……這配套的液晶排線咱們製造不了,東芝那邊的人說,他們那邊出口,一套排線五美元。”
“夏普和卡西歐采用液晶屏的科學計算器,最便宜的一個也就七八美元吧。咱們這邊一塊液晶麵板的成本就將近三美元,排線他們再要五美元。哪怕咱們能製作出電子計算器,也絲毫沒有競爭力。別說出口國外,就是在國內銷售都難。
咱們雖然是國產,但是成本和外國產品比沒有優勢,售價不可能低太多。這些年來,不管哪裏都覺得國外的產品更好。
難道咱們液晶廠生產出來的產品,最後要靠政-府強行攤派?山齊省內一個局來十個計算器,一個科來一個?
這可不行啊。”
餘生長篇大論一番道,他對於這個液晶生產線,也很頭疼。
這條液晶生產線,幾乎完全成為了華夏廠的包袱。好處不能說沒有,《山齊日報》上“國內第一條液晶生產線建成投產,填補國內空白”的報道,不能說沒有讓華夏廠露臉。
這篇報道上,除了強調這條生產線有多麼重要的意義,有多麼來之不易,還著重說了,這是華夏廠製度的優勢。
相較於呆滯落後的國有製度,靈活的民營私營製度,才是以後的出路。
甚至,報上還狠狠地鼓吹說,原本華夏廠還是青台機械三廠的時候年年虧損,在改製成為華夏廠後,立馬拿到了大筆的外彙訂單,扭虧為盈了。
餘鐵成特意讓餘生看了這篇報道,這篇報道把餘生看的目瞪口呆。
報道不能說全是假的,但是至少有七八成不是真的。他原本以為《山齊日報》很嚴肅,很嚴謹,不可能出這樣的事情。
哪想到給他這樣印象的報紙,居然滿嘴跑火車。
“這篇報道一出來,這條液晶生產線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它最後到底怎麼樣,沒有人會在乎。但是,它對咱們廠是個爛攤子。生生,你想想有沒有辦法,把這條生產線利用起來。最好別走強行攤派那條路。咱們的錢是少賠了,但是有的人臉麵可就掛不住了。
最好,還是想想能不能把它轉化成產品賣給外國人。”
這就是餘生來砍這條液晶生產線的原因,看怎麼能把它變廢為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