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章(1 / 3)

今春杜門多暇,友人有以林侯官技擊餘聞相貽者,敘事簡勁,有似承祚三國,以予睹侯官文字,此為佳矣。爰撰次所聞,補其闕略,私自謂佳者決不讓侯官出人頭地也。甲寅中春記此。

【目錄】

竇榮光

鄒 姓

甘鳳池

閩 僧

某公子

秦大秦二

莫 懋

南楊北朱

範龍友

清江女子

馬永貞

堠山農夫

梁興甫

石 勇

僧念亮

王子仁

嘉定老人

庖 人

白太官

禿 者

三山和尚

蔣誌善

李 漁

戴 俊

履店翁

胡邇光

○竇榮光

無錫竇榮光,清道鹹間大俠也。巨膊廣顙,為人甚魁碩有力。飯以銅箸,長纔盈尺,然持擊剌人,無不中要害,雖壯夫立蹶,頗以此自雄。

挾伎遊山左。山左地處南北衝要,民情佼桀,多業盜,往往張肆僻地,誘過客宿,伺夜半殺之,而取其貲,無得脫者,土人謂之黑店。榮光作客久,頗曉其情偽,能刺得黑店所在,偽宿,伺有變,輒設計誅盜而火其居。如是者非一矣,輒未嚐遇害,頗輕盜,為無足當意。

一日,道泰山下,日曛,睹當路有肆,心異其僻處而無畏盜,意黑店也。就宿焉。入其肆,見門左一老叟,箕踞計櫃,須雪白,蔽胸前,一目似眇,而發齒盡脫落,涎流頤外,語模糊不可辨,疑老病不任事。傭夥數人,趨走侍客,似亦無大異人者。

遂道榮光入視。僅二室,門東西向。西室兩女子居之,長者纔二十許人,幼者甚稚齒,當不逾年十四五,燕音,度其舉止,似類繩妓湖海賣伎者。東室已居僧一,狀頗矯健。榮光男子與僧俱。

舍既定,傭逐問客飯未。女子言道:食不斯須,可毋飯。轉問東室客。僧曰:肉十斤,麵倍。榮光半僧食。傭具如二人指。

僧且食且目視榮光,久之曰:出家人誠自慚善飯,抑客食何多?

榮光漫應曰:半和尚耳。

僧曰:客頃知危乎。

榮光瞿然曰:信黑店乎?然似絕無武勇者。

曰:君不見計櫃一老翁?此劇盜。甚非細敵也。

榮光乃甚自誇詡曰:雖非細敵何害,予殲盜多矣,顧怯一殘癃老憊之垂斃叟乎?

僧笑曰:客故非常人,然今夕無強與人事乃佳。

榮光殊疑勿信,然察僧似伉勇出己上,而言若此,心不能無動。既寢,竟不能成寐。而僧寢鼾自如。

夜半。大風。起戶外,戶震撼有聲。僧寤,一躍離床起,俯戶隙,窺久之,掖榮光起,曰:客視之。

視之,他無所睹,惟見庭中光縷縷閃闔,似電剽忽,不可端倪,蓋劍光也。然後知適所聞者,乃有人急運劍,疾舞成風。心則大驚。僧推倒室後垣出走,榮光亟隨僧出,而垣外複圍石墉,旁山甚高。僧履險騎危,疾躍踰墉出矣。榮光隨躍起,離墉巔纔尺有咫,墜下。再躍不能上,危急間,忽頃所見西室稚齒女,奔走自後至,疾飛一足,蹴其臀,乃得乘勢騰空起越出。

僧在墉外待已久,咎曰:客頃何駑!

榮光勿複敢出聲。挾僧走數裏。僧揉登道旁大樹,榮光隨上,忽白光閃逐,似金蛇自後追至。榮光股栗,幾墜地,乃亟閉目抱樹柯伏勿敢動。

僧探懷出一鐵缽,遙逆光來所擲擊,光倏定。而盜叟首已持少女手中,倒挽其須矣。

僧乃摯榮光下見女,則西室二十許長女也。

於是僧勸榮光歸甚力,曰:客不量敵強弱,徒自大。勿歸,必喪其軀。

遂歸江南不複出。後嚐語人曰:唐有劍仙,如聶隱娘空空兒之類,聞其殺人,祇白光一縷繞頸,而首已斷。予頃者睹盜叟逐女子,其疾如風,兩人用劍精能,幾見光而不見人,以身為劍光所護掩也。疑古之所謂劍仙者,類不過運劍精捷,故劍光護掩其身,不為人所瞥見,非真別有異術也。

〔錢基博曰〕榮光論劍仙之說似信。惟博年十二三,即聞諸老先輩道榮光事甚詳,心誌之勿忘。及壬子從戎北府,裏人同僚最昵者,惟竇君孟幹,軍書多暇,輒以榮光事詢之,而孟幹諉不知也。然博嚐雇得一仆曰呂貴者,山東泰安人也,頗精伎擊,雲得之其舅諸城孫子山傳。子山,蓋無錫竇榮光弟子也。意者非邑城鳳光橋竇歟。

○鄒 姓

距無錫縣五十裏而南,有鄉曰新安。鄒姓者,佚其名字,鄉之人也。鄉故濱運河而居,當日河運未廢,歲漕東南粟給京師,舢艫什佰銜接,無不出其地者,謂之南漕。漕卒夙多魁碩怙氣力者,橫甚。

一日,有一卒挾婦人登岸遊於市。市少年諧呼曰:好嬌嬌!

群噪而和之。

卒慚怒,搏擒少年歸,縛舟柱,褫其衣,裸身而澆以冷水,罵曰:若欲好澆澆乎,吾茲償汝誌矣!

土語嬌澆二字音似也。故雲。

少年驟徹骨寒噤,號救不成聲。眾隨環岸觀者數百輩,群為不平,嘩罵聲若殷雷,然無敢攖救者。卒亦應罵,益以水沃少年頂,淋漓下濡至踵。眾相顧無誰何。

鄒姓適以事過之,排眾入,睹狀,心則大怒。一躍登其舟,揮右肱仆卒墮水,而左掌力擘少年縛柱繩。繩斷,挾少年反躍上岸。

傍卒洶洶,取械逐鄒奪少年。鄒亟以付眾,揮手使速退,曰:去去,毋涵我,植立候!

一卒驟進持械柱其胸。鄒徒手無以禦,佯為傾跌仆地者,誘之益進,突起一足蹴之顛,乃得奪其械與持。久之,雖眾械環進如風雨,鄒常有以格之,無能損一毫毛者。

然鄒用力久,少惰,而卒進者方益眾,勢不支矣。

有遊僧荷擔自遠方至,覘鬥,目睹卒怙眾暴寡,心不勝憤,乃舍擔揮杖大呼入搏,與鄒並力,亟以背就鄒。鄒亦以背應之,兩人背相合。乃各持械當一麵擊敵,敗走之。鄒方欲驅敵,忽覺背無所附,回視僧不見。急舍敵覓僧,已荷擔走不知何往矣。

自是鄒以技擊有聞於世。然世之隆技擊者,每好角技相淩出人上。聞鄒能,惎之,輒有以嚐焉。

一日,夜二鼓,寢方酣。忽室門戛戛有聲,如有盜。起辟門出視,懼盜伺門外伏暗中襲擊之,左手披閂,橫右肱作勢外格。閂去,門驟辟,舉肱一揮,忽大聲崩騰發庭中,地震響如山坼裂然者。蓋其先盜移石桓三柱其門,門重,閂不任欲折,故戛戛作聲,及門辟,鄒橫格以肱,石桓反擲數尺外,樸庭,故震響也。

既睹庭中一盜距躍屋脊,鄒騰身隨上。盜再躍,已去己十丈許矣。鄒視盜趫捷甚,勿敢逐也。返視,偃地徑數寸石桓三,斷為六矣。初不自意其腕力乃健絕若是,顧不以自喜,彌恂恂畏人勿敢校,知天下健者匪一也。

市有大盜,白晝隻身劫質肆,負重金遁,肆中武力士數十操戈揚聲逐之,無敢迫擊盜。主計者素稔鄒勇,亟飛使走告,請間道遮出盜前邀之。鄒如言遮出盜前,側身斜伸一足俟道旁,意態蕭閑,若無意於止盜者。盜飛逃間,忽見一人道旁側立有勢,知匪善敵,立垂右手下抵地,疾轉其掌,向鄒揚之。有風著體若飆,鄒不覺噤顫,自知不敵,亟斂手縱使逸去。

裏人周君同愈言之。

〔錢基博曰〕餘聞之周君曰:鄒有子曰拱之,邑秀才也,今猶在。嚐語人曰:吾父其有以詔我矣。曰:技擊,搏技也,能是不足以自衛,徒賈禍;其技彌能,見嫉於人彌眾,人必爭與我角。角之不喪軀,必人為我戕,是兩人者,必喪其一,匪仁術也。

其言類有道者,故誌之。

○甘鳳池

當愛新覺羅之世,在康熙間,天下言武術者,無不知有甘鳳池矣。鳳池,江寧縣人(縣號天下名城大藩,明太祖嚐都其地,愛新覺羅剬製方夏,選八旗驍銳,居明故皇城鎮之,號曰駐防),其人有欲試其技者,令袒臂橫肱小門口石道中,驅牛車數十輪,絕肱上過,無纖痕,不論 創也。觀者駭服。飲之酒醉,與人較藝,倒植長頸酒甕於地,一足立,用兩指持一竹竿,令眾數十曳之,屹然不動,忽驟鬆其手,曳者鹹倒地。

偶出行,見兩牛鬥田畔,角交不解,牧人欲製之而無術。鳳池徐以手壓牛背,兩牛皆陷入地數尺,展轉不得動,怒目視。徐提出之,若雞雛然。其勇力絕人有如此。

鳳池體不逾中人,然手能破堅,握鉛錫如搏沙,輒化為水。宜其手所抵擊。無不立碎者。

一日,觀劇十廟,兀立劇台前,人莫敢近。突有跛丐來前,楣擁擠。叱之,勿聽,反與爭。鳳池怒,握拳奮擊,若中敗絮,了無所楚。

笑曰:少年盛氣哉。除步去。

鳳池乃大愕。久之,欲追叩姓名,而丐已不見,究不知何許人也。

鳳池以此頗斂抑。壯歲遊京師,以技謁某王。

王曰:客何能?

曰:臣能輕?蜻蜓,重逾泰山。

王奇其言。曰:若何而可?

鳳池曰:請試之。

睹庭前海棠花數叢,風中搖曳。鳳池一躍登其枝,約體揮短劍舞,周旋進退,亭亭如蜂蝶掠枝上,花葉勿稍損。

王驚笑曰:異哉!此真蜻蜓矣。

鳳池聞王讚歎,遽收劍跪一足王前謝。起視足所抵處,陷下者尺矣。

王乃信其言非誇也,曰:鳳池渺小丈夫,乃一重至此乎?是誠不可測也!

濟南張大義者,亦力士也。身長八尺餘,膊碩絕倫,足趾盡裹以鐵。慕鳳池名,遠道走數佰裏來見王,願得與鳳池角。鳳池辭,王固命之。鳳池不得已起,大義以為怯,直前奮一足蹴鳳池,蠡躍蛟騰,若風雨之驟至。鳳池卻立倚牆,俟其足來,承以手。大義暴呼,痛仆不能起,血流滿(革+華)。解視,趾盡嵌入所裹鐵中,斷矣。

即墨馬玉麟,長驅大腹,雖良馬騎數十裏必易。及以帛約身,則頓小,緣牆升木,捷於飛猱,客揚州巨賈某家。鳳池後至,居其上。玉麟心不平,與角,無勝負。

鳳池退,曰:此非張大義比。我所能者,玉麟盡能之矣。思久之,曰:吾得間矣。然不欲眾唇之,當令會意可耳。

明日又角,數蹈玉麟瑕。玉麟怒,不講罷,進逼鳳池益急。鳳池乃駢指格玉麟,玉麟不覺僵仆,起,慚而退。

鳳池曰:我力非能勝玉驎,而卒勝之者,善借其力以製之耳。

鳳池聲名日高,相嫉者眾甚。

泰山有孫迪侯者,生平治武技絕精,欲得一挫鳳池,以為名高舊矣。南下訪之,抵江寧,遊於市。睹一僧冠皮盧冠,鐵製甚巨,每至一肆,輒倒脫擲計櫃索錢,砰然有聲,曰:有能推墮地者,僧家冠而去耳,勿乞一錢也。

主計者無如何,輒盈其欲而去。迪侯心甚異之,私計曰:甘鳳池居於是邦,其人勇無與儔,天下莫不知。今僧乃橫絕無所忌,此必有以激鳳池也。

益怪鳳池何寂無所聞睹若是,意亦內懾之矣。乃覘鳳池飲茶肆,直入踞其側座,佯為不知鳳池在者,大言曰:甘鳳池自有名字,今乃知徒虛語耳。

鳳池聞其言,目之起,叩姓名,知為泰山孫迪侯也。大驚曰:君乃泰山孫迪侯乎!吾欽遲君已久。自通姓字,稍間,又曰:吾誠慚無所能,然君無一麵,何遽知駑也?

迪侯曰:市有異僧,為諸賈人害。若居此,勿能與懲焉,吾知子之怯也。

鳳池起曰:此非言事地。

邀過家,坐定,語之曰:吾匪不知僧恣桀,然吾頃新與人角,疾舞拳走數十裏,其勝負壹依勇力衰竭之先後為衡,雖幸免於僨,誠自知內創,徐俟吾回複以製之耳。

迪侯曰:僧置勿論,子姑運氣布身,吾視之。

鳳池袒衣盛鼓其氣,駢足立,不少噓氣。迪侯以兩指自下上周身叩之,錚鏦作金鐵聲,至喉間,則柝柝如擊敗木響矣。

迪侯曰:可矣,於纔一間未達,誠大難。吾布氣與若叩之。

鳳池亦以兩指叩,下起脛而上及頂,反匝其背,下抵至踵,已遍。無不聲錚錚然若鳴金鐵者。

鳳池謝曰:吾伏矣,願以兄禮事君。

迪侯曰:子既善吾,吾助若搏僧。然兩人搏一,不武,必為人笑。惟弟子侍師搏,禮所許。吾偽為若弟子者其可。

乃偕赴市視僧。適索於某肆,反其冠置櫃。鳳池反張其指彈墮地。

僧笑曰:若能是,必甘鳳池也,願與子戲。

走廣場搏。久之,無所泱。僧驟出鳳池不虞,脫鐵冠擲空中蓋鳳池頂下,意鳳池必揮拳上格,則乘虛揉進下探其腎,法必殪。不意迪侯突自旁上躍,伸一臂植拇指頂冠,呼曰:弟子在此,師無虞!

冠下,戴其指上。僧大驚,不覺手失,鳳池狙擊中其胸,洞矣。

姑蘇西園僧市茗,自怙多力,誡遊者無得索飲,纔可任其自傾。有不如誡者,僧怒,輒把重五佰斤許鐵壺一,自爐取下,腹可容水五鬥,煮正沸,持向索飲者,曰:若欲飲乎?速以盞承,必連啜不得休!輟之,注腹中,腸腑沸潰,雖壯夫,無不創蹶者。

眾心憤,欲驅之,而力不敵。乃邀鳳池過西園遊,至則群噪呼茗,故撩僧怒。果把壺憤然來前。鳳池亟持盞承飲,連傾數十盞無創容。僧大駭走,倉卒釋壺,壺傾向鳳池。鳳池駢兩指夾壺口曲柄,得勿傾。緩行從容置爐上,瞥見爐側茗盞數佰迭自地,高可隱人,而植立不傾。心知僧所為,仍恣遊若無所事。興盡,欲歸,道經爐側,緊以繩貫錢佰,遙擲僧所迭茗盞中,呼曰:償和尚茗貲!

僧伺鳳池去,出視,則繩貫錢佰中茗盞矗立,而盞自上下抵地齊脫其底矣。心益駭,亟遁走無蹤。而鳳池之技精可知也。

鳳池工為導引之術,或立臥,鼾息如雷,十數人推挽,莫能移尺寸。而性特和易,雖婦孺皆與狎,見者不知為賁育也。

年八十餘卒,葬鳳台門,表曰:勇士甘鳳池之墓。

〔錢基博曰〕往者上元黃之紀撰甘鳳池小傳,謂同裏譚氏家富甚,纔有一子,病瘵,不治矣。鳳池則為之辟靜室,窒其牖戶,夜與合背跏趺坐,都四十九日,病痊。此則善治其氣之效耳。觀其生平為人,頗能量敵慮勝,飭已自修,深有合於古人孟施舍養勇之旨,技也而進於道矣。顧世之傳說其事者,莫不言人人殊,餘故撰次其可信者於右。

黃之紀撰傳,見金陵文鈔,頗蕪陋無矩度,所記兩事,即張大義馬玉麟事也。之紀字允修,號星岩,上元諸生。著者記

○閩僧

當明中葉,無錫有馮夔者,廷伯其字,別號曰龍泉,以廣東僉事致政家居。風流文采,照耀一世,田園宮室子女玉帛,為三吳搢紳之冠。每晨廷伯起幃,眾女作樂,笙蕭雜奏,聲隱隱聞外。賓客滿四座矣,上座多海內詩人墨客,下盡雞鳴狗盜輩也。

一日,有僧來請謁,廷伯延之入。年過六十,頹然一老僧,須眉皓白,聆其語,作閩音,知為閩中人。詢所能。曰:出家人來乞布施耳,何諮能也,能則力足自給,不假托缽公門矣。

又問何需。

曰:請飲。

乃命擔一巨甔至,中容酒可一石。僧又請得兩空罌,跣足脫草屨納其中,然後蹲踞作勢立,俯首張兩臂抱甔以口就飲,如蛟龍垂首下飲江河中,喉間汩汩有聲。不移晷,罄矣。察其容,了無酡色。方從容拔足起所納空罌中,以手拂拭之,水汁沾濡淋漓,而酒氣氛氤繞足指間,視之,酒盈罌矣。

廷伯則大驚,問何以至此。

曰:無他,老僧善治氣耳。

乃知其酒雖注腹中,而能運氣下達,驅酒湧足心出也。於是禮僧為上客。然僧既一獻其能,後遂絕口置不道。居久之,亦無他異能也。

有少年客後來,居僧下。自以工拳勇,矜負其技絕高,心不平僧出己上,淩若無物,僧亦不與較。

一日,方會食,少年踴躍操棍舞幾筵間以自詡其技,進退便捷,而僧睹微笑,若甚不足於意者。少年怒,盛氣直前,詰日:師其不足予技乎。

僧曰:然。汝氣矜隆已甚,不亟治,終不足與語乎技矣。

少年嘩辨曰:吾與子言技,不與和尚參禪法,何氣治不治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