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他都不願回憶那段日子,那是他第一次感到這個世界的冰冷,也是他第一次染指鮮血,從那之後,他便對這個世界失去了信任,成為了雲天的殺人機器。
直到他遇到了天遙,他唯一的一個朋友。
那天他奉命去殺風城的一家人,被他追殺的家人駕著馬車逃走,於是他便騎上馬兒追趕,在荒郊野外終於追上,就在他要動手的時候,女主人跪了下來,求他放過自己的孩子,他哪裏會聽,隻是揮劍就砍去。
“叮…”一聲脆響,他的劍被另一把淩空襠下,他轉過頭來,看到了一位年輕男子正緩緩收起了劍。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他冷冷的說。
“你要殺他們還得問問我手裏這把劍!”說罷,天遙將劍橫在身前。
“那我就先殺了你。”話音未落,他便一劍刺了出去,直指天遙心口。
天遙也毫不慌張,隻是將劍迎了上去,孤影招招都是致人要害,而且出手狠毒,絲毫不讓,淩厲的攻勢讓天遙也有些吃不消,隻得被迫防守。
在一段時間的勢均力敵之後,孤影便忍受不住了,殺手從來都是一擊致命的,這樣的糾纏讓他大為惱怒。
孤影忽然停了下來,怒喝道,“你為什麼要幫他們,他們和你什麼關係”?
“我和他們沒有關係,隻是見他們一家人有些可憐,便出手相助。”天遙喘著粗氣說。
在天遙分心的時候,孤影的劍已經指在了他的胸前,“哼哼”,孤影冷笑了出來,做了這麼多年的殺手,有時候也會迫不得已用各種手段。
“嗬嗬,你殺了我吧,但是你要答應我要放了他們”,天遙苦笑了一聲,隨後便嚴肅了起來。
“哼,你這樣做值得麼?”孤影第從未遇到劍術和他不分伯仲的人,便有了一些惺惺相惜。
“沒有什麼不值得,世間的感情你們這些冷血之人是不懂的!”天遙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堅定。
我真的是不懂,真的還有那些所謂的溫暖的感情麼,這世界真的還能再讓我相信麼,為什麼他會為了別人舍棄自己的性命,孤影被天遙的這句話刺痛了,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次腦海裏出現了鬥爭。
他最終還是沒有下得了手,轉身走了,在躍上馬背的時候,轉過頭來,“你叫什麼?”
“天遙,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做朋友”,天遙微笑著。
他沒有回答,隻是默認的點了下頭就策馬而去。
孤影在收到雲天消息的第一天便去了大牢,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了承詩。
第二天,承詩在牢中死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葉城,雲天說是承詩在牢裏畏罪自殺,畢竟一個尊貴了半生的讀書之人,在那地獄般的牢獄裏待了將近幾個月,任誰也受不了,所以這種說法也並不會讓太多人懷疑,大都選擇了相信。
隻有千夏知道,事情絕非那麼簡單,背後做手腳的肯定就是雲天,可是他卻毫無辦法。
怒火攻心,千夏終於還是在春天即將來臨的時候病倒了,蒼老的他似乎是再也經受不起這麼大的悲痛。
綺墨每天都在這裏照顧著千夏,千夏躺在床上,常常會想如果我不是一個丞相,如果我是一個平凡百姓,此時有家人陪伴在前該是多麼的幸福。
天倫之樂也就如此了吧。
可是命運似乎不那麼眷戀這位老人,奪去了他的平凡和自由,奪去了他的兒子,甚至連他的最心愛的徒弟也奪走了。
隻剩了眼前的綺墨,還陪在身邊,是他唯一的安慰。
人往往在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想起往事的美好,也最容易去想象那麼多的如果,如果當時他沒有做那個決定,也許現在不會如此。
千夏自嘲的笑了笑,自作孽啊,嗬嗬,怨不得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