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刑訊房裏的周婉柔突然抬起頭朝大門口看了一眼。
拓跋宏知道周婉柔看到了自己,卻並未停下,甚至都沒給她一個眼神。
出大牢後,回想起牢房裏那個女人的話,不自覺的,他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心中有種奇妙的感覺在蔓延:
酥、軟、甜、癢……
這一刻,他竟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帝王。
忘記了高照容是高勾麗派來的細作。
他反複咀嚼著那句“元宏,你帶我走吧,我給你賺許多錢。”
“我嫁給你,我這麼漂亮,生出來的孩子一定……”
終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
藏在暗處的重七瞪大了眼:主子竟然在笑,在牢裏吃錯藥了?
……
拓跋宏離開後,周婉柔今日的審訊結束了。
老婦早沒了氣息被拖出大牢,而周婉柔,則被扔回牢房。
關押她的那間,正好在高照容對麵。
高照容看著地上那個披頭散發,渾身血淋淋的女犯人,突然覺得有些眼熟。
她試探著叫了聲,“周淑妃?”
周婉柔虛弱的聲音響起:“你也來了?”
聽到聲音,高照容確認了沒認錯人。
她衝到柵欄邊,“周婉柔,真的是你?”
周婉柔慢慢扒開貼在臉上的亂發,露出一張滿是傷疤的臉:
“還認得出來嗎?”
曾經嬌美如花的女子,如今額頭與兩邊臉頰上都是疤,狀若女鬼。
高照容咚咚後退幾步:“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你不是深得皇上寵愛嗎?”
“寵愛?”
周婉柔似乎笑了下。
半晌,才吃力道:“高照容,記住,永遠不要相信……皇上的寵愛。”
“永遠,不要相信他!”
“為什麼?”高照容不是很懂。
周婉柔沒答。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她才低聲斷斷續續問:
“剛才……聽到叫……元宏,是叫……走出去的……那人嗎?”
高照容道:“是啊,我在這宮裏隻認識他。本想求他救救我的,誰知那廝竟然是個膽小鬼。”
周婉柔手指似乎動了動,聲音微弱了許多:
“記住,千萬……不要……相信他!”
說完,突地趴地上不動了。
“周婉柔,你還好嗎?”
“周婉柔、周婉柔……”
見周婉柔不再應聲,高照容急得大喊,“獄卒、獄卒!”
一個姓李的獄卒慢吞吞走過來:“叫什麼叫,想死嗎?”
高照容指著趴地上不動周婉柔道,“你快看看,她、她是不是死了?”
“一個細作而已,死就死了,難不成還得給她買副棺材?”
“細作?”
高照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周婉柔竟然是細作!
姓李的獄卒瞥她一眼,打開門去探了下周婉柔鼻息,然後起身:
“來兩個人,這細作死了,扔城外亂葬崗去喂狗!”
……
這一夜,高照容噩夢連連。
他一會夢到周婉柔披頭散發站在麵前叫自己千萬不要相信恩寵、不要相信皇上。
一會又夢到她成了周婉柔,被扔到城外的亂葬崗,一群野狗圍著她撕咬。
她還夢到元宏冷颼颼在背後說:
“誰敢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