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要顛覆,大地似乎崩毀,暮雲如血,層層疊疊堆砌,一直蔓延到天邊,觸手可及,掩蓋了整個天宇,將世界禁錮在一個血色的天幕中。
無數重交錯的大山,在暗色的腥紅中露出朦朧的尖峰。無窮無際的陰影,遠古巨木化作參差的爪牙,像是洪荒猛獸,在滾滾的歲月波濤裏蟄伏。
無風,無聲,寂滅中沉默,死一般沉寂……
“嘩……”
突然,幾道黑影突兀地竄起,直奔低矮的雲層,傳出一陣急促的翅膀拍擊聲。
“吼……”
緊接著一道怒號,於大山深處突起,破空而去,震蕩了亙古的雲層,像是紅色的深海,激蕩,波瀾。
那幾掠黑影,被吼聲所驚,搖搖欲墜。
然而這被無數大山遮掩的聲音,還未傳到天空盡頭,很快就已經消散。
“你要葬……身死,道消,為何怨念,仍要壓我千年……”
疲憊夾雜著森然,這一聲狂呼,隨之而來。讓大地都在顫抖,虛空都在翻滾,百獸不敢猙獰,萬物停滯呼吸。一圈圈同心的波紋擴散開去,在無數大山中回繞。
“你要葬……你要葬……葬……葬……葬……”
整個空間都蕩漾這聲蘊含無盡怨恨的斥責,天地都難以平息,世界似乎要破碎。
“哈哈哈哈……但你終究已葬,這怨念,還能壓我多少輪回……”
“而你,終究看不到,這天地最後的生機……”
……………………
……………………
冥鍾,奏響,哀樂,荒涼。
“鐺……鐺……鐺……”
八十一聲喪鍾,幽幽飄起,在天地回蕩,一股不散的淒迷,緩緩沉降,在世間徘徊。
“天可必乎,天不可必乎?吾友之葬,吾人之殤。釋道,眾劫寂滅,吾族之幸。幸哉,哀矣,吾友救贖世人……”
一道蒼老的聲音,似寒冬落木,嘔啞嘲哳,刺痛每個人的耳膜,揪著每個人的神經,融在呼嘯的冷風裏。
陵園之中,無數墓碑林立,亙古荒涼。每一座青色石碑高逾數丈,有字,無字,字跡似龍騰虎越,猿跳絕穀,刻畫著千古淩曆。滄桑的痕跡,被鱗甲般的苔鮮展露無遺。
“碑起!……”
而今,這淒涼的安息之地,這它的中央,被無數墓葬環拱的地方,緩緩樹起了一塊新的墓碑。時間似是在這一刻停留,似乎這天地間充斥著哀傷,不願看到這石碑立起。百丈的無字石碑,像是凝聚了世間所有悲憫,素白的幕帳,從天際垂掛,一直鋪至甬道通向的外圍。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墓碑前,跪著百萬生靈!以石碑為中心,一圈圈鋪排開去,占據了整個陵園,整個大地。白色的喪服,發間的絲帶,銀裝素裹,把此處變成一個白色的世界。
“一叩首……”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在百萬人胸中回蕩,像是風中殘燭,卻偏偏無比沉重,像倒扣的天空一樣,壓在人們心裏。
百萬身軀如使一臂,在這個聲音響起的下一刻,整齊地拜了下去。
“咚……”
額頭沉重地叩拜在青石上,撞擊的聲音掩蓋了風聲,在沉悶的氣氛裏,化作一把利劍,刺破雲霄。
“再叩首!……”
聲音依舊低沉,卻無比雄渾。還是一樣的動作,卻在額前留下了一抹血跡,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紅澤!
“三叩首!……”
“咚……”
這像是一聲歎息,在無數墓碑間繚繞,經久不散。
…………
“二冥歲主致哀!”
“三冥妖主致哀!”
“四冥淵主致哀!”
“八冥靈主致哀!”
“四方諸域敬叩!”
“六大家族敬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