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廈門 (2)(1 / 3)

啞巴歪歪嘴,冷眼看羅寧。羅寧不動聲色,將大家杯中的冷茶倒淨,再“關公巡城”。

“方哥,不是我說你,你的遊戲玩大了,超出了你的掌控能力。好比一個青年學魔術師吞蛇,又好比一個兒童學大人玩刀,危險得很,自己還不知道。錢好玩,但不是誰都能玩的,說難聽點兒,要違法亂紀也輪不到你啊。你什麼背景?你什麼來頭?對吧。公安部督辦的福州槍案聽說吧,為了壟斷舊車交易市場,殺人跟玩兒似的。人家是什麼後台,人家是通天人物,懂嗎?”

桃汛有點不明白,“不是說富從險中求嗎?”

“什麼富從險中求,桃花會是自尋死路。”羅寧說,“道理本來很簡單,你們怎麼就沒想到呢?介入桃花會的資金是不會升值的,它沒有投入再生產,更沒有再創新值,你想賺錢,他想贏利,請問利從何來?賺誰的錢?這叫什麼?這叫財迷心竅。”

啞巴重重往椅背一仰,長歎一聲,“該結束了。”

羅寧拚命忍住笑,一口茶湯含在嘴裏,不敢噴出來,又咽不下去。“全民參與的桃花會,不是你想結束就結束的方哥。”等笑神經平靜了,羅寧清清嗓門闡述:

“金錢遊戲有三種,第一種好比騎單車,隻要你小心躲過遇到的危險,不斷使勁,就不會倒,我們辦企業屬於這一種。第二種好比火中取栗,到手為財,不玩了,火就燒不到你,彩票呀、股票呀、期貨呀都這樣。我別墅右邊那幢有印象嗎,外牆粉成乳白色的?那小子原來賣豬肉的,在香港買恒指賺了大錢,現在整天貓在茶館打四色,安心做個富家翁,養得白白胖胖像個皇族,誰敢說他是殺豬賣肉的?第三種好比,好比什麼呢?好比桃源田野裏饑餓的老鼠,綁在石頭底下的地瓜著實誘人,但吃也死不吃也死,吃就砸死,不吃就餓死。我研究過各地的民間標會,不騙你,會首沒有善終的。”

羅寧的一番金錢論嚇得桃汛姐妹倆臉部僵硬,氣都喘不過來。人一緊張身體就要起變化,桃汛說要去洗手間,劫波說她也要去。包廂裏就剩兩個男人,空氣中有一種漸漸凝固的收縮感。啞巴嘴不離杯沿,一口緊接一口呷茶,還是掩飾不了湧泉般冒出心底的不安。啞巴的肩越來越斜了,是男人意誌將垮的傾斜,一綹頭發被汗水醜陋地沾在額頭,目光落在空洞的某處,嘴難看地咧向一邊。

“我死定了?”

“我有一個建議不懂你會不會接受?”羅寧摳出啞巴緊緊握在手心的杯子,繼續沏茶。“你有多少錢劫波都告訴我了,我可以帶你去上海做整容,辦本護照,然後到加拿大,到那個地大物博的國家去,去做一個隱姓埋名的富家翁。”

猶如當頭棒喝,啞巴愣在那裏,人像凍僵一樣。可是,啞巴的心沒有僵,反而有一團烈火在升騰,它突破喉嚨,變成歇斯底裏的怒吼:

“劫波,操不死的騷包。”

這句粗話像一紀響亮的耳光,把羅寧甩懵了。“我隻是一個建議,你可以不幹,何必罵人呢?”

啞巴叉開五指,插進頭發一下一下往後梳,狂亂的心果然清晰了不少。“對不起,是我心裏難受。羅寧,你沒把我當外人,我就跟你說實話。你的建議不可行,怎麼說呢,這麼說吧,離開陶氏姐妹,我不如去死。”

“為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

啞巴欲言又止,如此複雜的事情不是他這種木納的男人可以三言兩語解釋清楚的,正想說點什麼,姐妹倆卻回來了。劫波興高采烈的,好像剛才的鬱悶拋到了洗手間,她笑彎了細眉,指證身後的桃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