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高遠,長風浩蕩。
一隻風箏扶風直上,掛住了一朵雪白浮雲,飄曳於蒼穹白雲之間。一根細如遊絲的白線牽扯了風箏,對抗著烈烈長風。
蘇小夢纖弱的身影,坐在一幢荒蕪大廈之巔,癡癡守望著飄曳於蒼穹深處的一紙風箏。纖細的手捏著一支線輪,不緊不慢地繼續放飛纏繞的白線。腳下灰蒙蒙的城市,盡收眼底,擁擠而噪雜。
這一幢大廈與學校一牆之隔,隻是一個拔地而起的鋼筋框架。工地已停工很久,圍起的隔離帶已經野草叢生。
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溜到這裏,獨自坐在樓頂邊緣,癡癡地對著城市叢林發呆。
今天數學課,老師點名表揚了她。這一次綜合測試,她的數學成績又奪得了全班第一,將第二名甩出了好幾條街。
她一枝獨秀,成了全班唯一一名考試不及格的同學。
那一張紅叉遍布的試卷,已被她放飛。一根工程細線牽引了它,與自由飄浮的白雲為伴,飄曳在蒼穹之上。
她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像一隻風箏,一直被一根細細的線牽扯控製。
她癡癡守望的眼神,突然凝固僵硬,瞳孔深處浮現出一個衣衫飄飄的幻影。
蒼穹之上,一個青衫飄飄,玉樹臨風的古裝男子,正腳踏長劍,禦風而飛。自西方翩翩而來,奔東方翩翩而飛。
哇——,好帥!
蘇小夢失聲驚歎,一股灼熱的情緒,瞬間燃燒而起,吞噬了一腔煩惱。
翩然禦劍的飄渺上仙,突然身體歪斜傾倒,腳下一個趔趄,失足從飛劍跌落,狼狽不堪,風度盡失。
與此同時,蘇小夢手中的風箏線突然一緊,將她拖離了樓頂邊緣,從九層高樓之頂跌落,墜向了一片荒蕪的工地。
蘇小夢緊閉雙目,腦袋一片空白。一顆心瞬間抽緊,陷入了撕裂般的絕望,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撲麵而來。
一陣清風卷過,飛墜的身體為之一緩。
蘇小夢立刻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暈眩,整個身體變得虛空飄忽,仿佛一團嵌入風中的棉花糖。
“小妹妹,你沒事吧?”一個柔和而冰冷的聲音,刺醒了她的綿軟。
蘇小夢惶惑的睜眼,發現自己已癱軟一個筆直僵硬的懷抱,麵對了一張棱角冰冷,帥得讓人窒息的臉。
對視一眼,蘇小夢立刻又閉上了眼睛,再度陷入了“昏迷”。身子一軟,完全融入了那一個僵硬筆直的懷抱。
古裝男子已窺破她的心機,長臂一舒,將她推了出去。
失去支撐的蘇小夢,試圖平衡失控的身體,踉蹌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一片荒草之間。
“帥哥哥,你是上仙麼?”跌坐在地的蘇小夢,眼睛癡癡地瞪著高冷筆直,衣衫飄逸的白衣男子。
他飄逸的衣衫,右側衣袖拉出一條撕裂,隱約其中的肌膚,竟然割出了一條血痕。
帥哥哥一臉冰冷倨傲,並不回應,轉身便要離去。
“嘻嘻,你好拽。不過身為上仙,被一根風箏線纏住,好丟人。”蘇小夢見他不理睬自己,故意換了一副譏諷挑釁的語氣。
“哼,無聊。”帥哥哥冷哼一聲,背影抽動一下,顯然蘇小夢的話刺痛了他的自尊。
他的身影凝滯,卻並不回頭。伸手淩空一帶,跌落數仗之外的長劍浮空而起,回到了他修長白皙的掌握。
長劍在手,他淩空一拋,長劍破空而起。他身影一飄,已穩穩落在飛劍之上,禦劍破風而起。
“喂,你弄壞了人家風箏,賠我。”蘇小夢從地上爬起來,雙手圈出一個喇叭,衝著他飛逝的背影,大聲的喊叫。
見他毫無反應,蘇小夢立刻聲嘶力竭的叫罵:“我呸,身為上仙,欺負小孩子,損壞東西不賠。沒道義,沒人品,死渣男。”
任他聲嘶力竭,那一個背影不為所動,漸漸消失在茫茫蒼穹深處。
罵走了上仙,蘇小夢收回追入蒼穹的目光,遊目四顧,立刻陷入一種難以遏製的驚恐絕望。
腳下的荒蕪一直蔓延開來,湮滅了城市叢林,湮滅了喧囂繁華。
她竟然置身於一處漫無邊際的荒蕪之地,背後的那一幢廢棄的高樓依舊佇立。不過它已不是一幢鋼筋水泥的現代建築,而是一座矗立荒草之間的烽火台。黃土坍塌,磚木腐朽,長風漫卷而過,吹起了一層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