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人生半日閑,何必拘泥這裏是哪裏?”他微笑。
“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
“坐啊。”他走過來,推她坐到沙發上。
她正坐到手提前,屏幕裏的東西出現眼前,她下意識地瞄了眼。
而後愣住。
手提的屏幕上,赫然,竟是保淶上季度的財務報表。
“耿先生,到保城來,是——”她猶豫了下,還是指指屏幕,無聲詢問。
他不答,隻笑笑,也不關手提,隻將一杯熱茶放到她麵前。
“謝謝!”她忙雙手接過來,欠身道謝。
“這麼客氣做什麼?”他隨意地也坐下來,與她隻隔了一拳的距離,望著屏幕上的財務報表,他沉思了會兒,望向她:“素敏,你認為保淶建築如果和其他公司合並,前景會如何?”
“不可能。”她不假思索地搖頭,“崔總這些年不管資金如何困難,也不肯接受他人注資保淶,向銀行貸款已是我們保淶的極限。”
“為了確保保淶建築的股權唯一性?”
“保淶建築是獨資公司,從來不是股份公司,更不是上市公司。”她還是搖頭。
“你的意思我明白。”他似乎想了好一會兒,才又慢慢開口:“可是,你知道他這麼堅持的原因嗎?”
“崔總沒說過,我們也從來沒問過。”她神色平靜,想一想,又補充道:“崔總能赤手空拳打下這份天下,我們對他,不僅僅是敬佩,還有深深的崇拜。”
所以,隻要崔保淶一聲令下,不管任何理由,保淶建築的所有人都會不假思索地往前衝。
“如果你來猜,我這份財務報表來自哪裏?”他問。
“崔總給你的。”她肯定地點頭。
“難道不是你們公司的其他人?”他挑眉,“例如同你幾乎結了仇的那位原財務王經理?”
“王經理雖然被崔總和我罷了職,可他絕對也不會因此而出賣保淶。”她想也不想地否決他的不懷好意。
“哦?”
“王經理雖然有點倚老賣老之類的毛病,卻是最敬佩崔總,絕對不會是他。”
“……你就這樣信任他?”
“我信任我公司裏的每一位同事。”她認真地點頭。
“還記得那次在雲青,你被丟石頭砸破額頭的事嗎?”他輕輕提醒:“那一次,是你們保淶建築內部出的問題吧?”
“哪一家公司內部沒有這樣那樣的矛盾?”她反問,而後解釋:“耿先生,那次我隻是被丟了一小塊土坷拉而已,也隻是擦破了一點點皮罷了。”沒他說的這麼嚴重好不好?
“即使出了那樣的事,你還信任你的每一位同事?”他並不接受她的解釋。
“我將它當作是對我的考驗。如果連那麼一點小事我也擺不平,就真的沒臉坐上保淶京區總經理的位子。”她聳聳肩,“雖然被砸,卻能得到認可,我無任何不滿。”
他沉靜地望她,她神色平和,似乎同以往一樣地,在同他閑話家常,根本不是在談論幾乎攸關自己事業前途的話題。
“素敏,你是不是對於保淶建築或者崔保淶,想象的……”他微皺眉頭,一字一字地尋找合適的措辭:“……過於理想化……美化?”
因為,在他的過往裏,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堅信著自己公司、信任著自己同事的……天真人物。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理想的家園,從來不是潔白的象牙塔。
“嗬嗬,耿先生,你直接說我童話看太多了,人太天真了是不是?”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卻隻是雲淡風清地笑笑,“可是,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夢想需要守護,保淶建築,就是崔總、我、甚至王經理……我們所有同事的一個夢,一個需要我們努力守護的夢想,雖然努力的途中,會有人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提前退場,但隻要還是保淶建築的同伴,就一定會繼續堅持地走下去。”
說罷,她莞爾一笑,吐吐舌頭扮個鬼臉,再加上一句:“我的話聽起來,是不是有點戲劇?”
他靜靜聽她說,靜靜望著她的笑臉,卻沒有笑。
“我們保淶建築有麻煩了,是不是?”她突然問。
“不是什麼麻煩。”他揉揉額頭,輕輕搖頭,卻有些疲累。
“卻也不是什麼好事?”摸不清這個男人大年初一突兀的來意,她心裏有些煩躁。
“這麼說吧,有人想通過我參與雲青這個項目。”他正色地看著她,手掌中的手機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