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在賣老年人服裝的地方,人不多。”她有問必答。
“給你家中長輩買衣服?”他笑。
“我爺爺奶奶。”她也笑,“前兩天買了套黃地菊花的唐裝,我總覺得太素淨,就再來看看。”
“應該帶著老人家親自來選。”他提議。
“哈哈,我爺爺今年八十三,奶奶過年就整八十啦,哪裏那麼容易拉他們下樓出門?”她笑,“就是我想,我爸媽也不放心。”
“老人家高壽,你不怎麼在家,該多多孝敬才是。”他輕輕說。
“唔,我每日裏彩衣娛親,事事順著他們心意,還算是孝順吧。”她檢討自己。
“孝順,孝順,自然既要孝又要順才是。”他很中肯。
“可惜這個順字不好把握啊。”這幾天她天天飽受壓迫,難得有人肯陪她解悶,她立刻發兩句牢騷。
“哦?”
“什麼都要順著他們的話,我就不用再去工作了。”她扮個哭臉,甚是委屈地抽噎一聲。
“怎麼說?”他卻笑。
她於是將每天早上飯桌上的四人圍攻小組簡短介紹一遍,然後重重歎氣。
“這有何難?”他忍不住地笑,“順遂老人家的心意,將你嫁出去也就是了。”
“你說得好容易喲!”她拉長聲音,一直劃拉衣服的手指停下,示意一旁的小姐過來幫她取衣服。
“憑借咱們樊總的容貌才華,想嫁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他還是笑。
“若是輕而易舉,早就嫁出去了,哪裏還用等到這時候?”她聳聳肩,拎著大紅的唐裝站在穿衣鏡前往自己身上比畫比畫,問小姐還有沒有再大一號的。
他安靜地在這邊聽她與小姐討論服裝的型號與花色,而後是褲長的修改、盤扣的選擇。
十分鍾後,那邊傳來“好吧,就這兩套……到哪裏交款……”
似乎她就在自己身邊呢,他微笑。
“哎呀,抱歉,耿先生,忘了您了!”她慌張的聲音很誠實地通過網絡傳進耳中,他歎息。
“是我打擾了你,素敏。”他微笑著喊她名字,合上雙目,想象她一臉慌張的可愛樣子。
“哪裏,怎麼會呢,嗬嗬。”
他自然聽出了她的應付,甚至知道她一定會抓抓頭發,不覺更是莞爾。
“剛才我們聊到哪裏?”他頓一下,故做不經意地往下說:“對了,是說樊總您嫁不出去。”
“哎呀,這樣說,我可是很傷自尊的耶!”
她的笑聽進耳,他忍住唇邊愈來愈盛的笑意,隻微笑著說給她聽。
“那,換種說法,素敏你不過是要求嚴格了一點,加上太有才華,又事業有成,才害得那些想迎娶你的男人望而卻步——如何?”
“這樣說,還算是挺有麵子的。”她故意矜持的笑傳過來,要他不笑都難。
“其實,素敏你的要求可以適當放寬嘛。”他建議。
“放寬?放到什麼程度才算寬啊?”那邊很不滿地嘟噥,“我隻要求找一個我順眼的我喜歡的,隻要孝順老人不抽煙不喝酒是個好人就行啦——這還不叫很寬鬆的條件嗎?”
“聽你這麼一說,條件是挺寬鬆的。”他暗暗對比了下自己,發現自己除了會喝酒不太符合她的條件外,其他倒是都能順利通過,不由精神振奮。
“所以說啊,不是我怎麼清高高傲,實在是找不到那個人嘛!”很理所當然的哼一聲。
“不用急,說不定明天那個符合你條件的男人就會出現呢?”他笑。
“那可真要謝謝您的吉言了,耿先生。”她哈哈大笑。
“不客氣。”他眯眸,仔細地傾聽著她開心的笑顏,心裏,平整如鏡的湖麵開始微波漣漣。
而後,聊著閑天,她穿梭在各種服裝之間,討論,挑選,還價,蹭贈品,他耐心地等候在電話這頭,安靜地充當她的小跟班,偶爾給上一句半句的意見。
“紅腰帶?我家又沒人過本命年,要紅腰帶做什麼?送我那條絲巾吧,我買了這麼多,你們又不肯打折,這樣我心裏會很不舒服唉,我心裏不舒服,下次就不想來你們這裏買衣服了喲。”
他微笑著聽她劈裏啪啦一大堆,然後在這邊攛掇她:“要絲巾,也要紅腰帶!”
她想也不想地接受他的鬼主意,於是電話那頭又是一大會兒劈裏啪啦她的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