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姐能居高位,思維果然非常人可比!”男人慢慢點頭,踢踢腳下空蕩蕩的塑料水桶,突然微微一笑:“今天晚上我好希望可以吃到樊小姐親手釣來的海魚。”
“哎呀,好象起風了,走吧,走吧,我們先回酒店吧!”她立刻識時務為俊傑,將魚線七手八腳收回來,“咱們住的那家酒店不是說有好多特色海鮮菜嗎,我請客,我請客!”
男人依然微微笑著望她,偏偏一動不動。
“算我錯了還不成麼,算我一時頭腦發昏還不成麼,走吧,走吧,回去吧,回去吧,耿先生!”她難得低姿態地點頭哈腰,將那空無一魚的水桶倒掉水拎在手,滿是祈求地望向男人:“回去吧。”
男人沉默望了她一會兒,終於動手收拾起釣竿。
“如果真的想釣魚,我們去海南或南方暖一些的地方。”他不顧她拒絕,拿了她的釣竿,拎過小水桶,慢慢順著長長的棧橋往回走,“並不一定是同樣的地方才能尋來同樣的樂趣。”
“偷得浮生半日閑,何必拘泥這裏是哪裏?”她將他曾經說過的話完全推回去。
他回頭望著她笑笑,便不再說話,安靜地往海灘走。
她吐吐舌頭,忍不住打了自己腦袋一記。
她的確是昏了頭,才會一時興起地跑到這裏來當傻子。
怪不得人都說,衝動是魔鬼。
走完棧橋,男人將手中的釣竿水桶隨意地往地上一放,轉身,對著她招招手。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地乖乖走近他,眨眨眼。
“耳朵都凍紅了,不癢麼?”
他笑著摸摸她裸露在圍巾帽子外的紅耳朵,她瑟縮了下,有些癢,卻是從心底鑽了出來。
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她想後退,卻被他拿手按住了肩頭,下一秒鍾,還帶著暖意的羊絨圍巾,輕輕纏繞到她頸子上,將她紅彤彤的耳朵嚴密地遮擋起來。
“我這不是圍著嘛。”她嗬嗬幹笑,不自在地拽拽自己脖子上的圍巾。
男人沒說話,隻淡淡一笑,很順手地握住她厚厚的手套,一起順著海灘邊的路往遠遠另一處的酒店走去。
她覺得不自在極了。
“哎呀,釣竿,釣竿!”她猛地想起來,想轉身去拿剛才被男人隨意丟在一旁的釣竿和水桶。
“有人拿。”他聲音還是淡淡地,手微用力,拉著她繼續走。
她嗬嗬幹笑兩聲,摸摸已經被男人圍巾遮住了的鼻子,乖乖跟上男人的腳步。
“想說什麼?”男人望著身邊咆哮席卷的海浪,問她。
“我在想,似乎除了那次在青雲山莊遇到耿先生時耿先生帶著司機,似乎很久不見有人跟著耿先生了。”她很老實地說出心裏話。
然後這一次,有人跟來。
這男人,雖然衣著向來隨意,她甚至暗暗觀察過,並沒什麼小說電視裏那些身價不凡的男主角們個個的衣著不凡,不要說外套,便是襯衫啊內衣啊,都是從什麼意大利啊法國啊專人手工縫製啊或從百年老牌店子中定製的……即使達不到這個標準,至少也要是阿曼尼範思哲之類的名牌……說遠了,這男人,渾身上下的衣物,相對於那些男主角們來說,真的很普通,普通到某次小周同她咬耳朵交換小道消息時,還曾誓言旦旦,說從這位耿先生身上發現過班尼路的影子!
乖乖啊,班尼路啊,滿大街青少年的穿衣標準啊!
牌子真的很不搭,可衣服穿起來真的很搭!
小周如此慨歎。
……啊呀,又扯遠了,她這次內心活動的中心旨意是,這男人,很低調,低調到她或者任何不知他底細的人,無法由他本身或行事上勘察出他身後不想人知的一絲一毫。
千萬不要惹他。
崔老板對她的認真叮嚀還猶言在耳。
如今,她卻同他,一起走在這寒風蕭蕭的,秦皇島的海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