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嗬嗬,嗬嗬。”被人識破,她倒不覺得多難為情,隻在這男人微笑的視線下,有些不自在地抓抓頭發,幹笑著應付過去。
“從你們崔總哪裏探出了點什麼,關於我?”男人笑問。
“耿先生和崔總多少年的兄弟朋友,自然知道崔總的脾氣,向來不管什麼都守口如瓶,哪裏會輕易說朋友的事給手下聽?”她笑著接過服務員端來的醒酒湯,很客氣地先放到他麵前一碗。
男人笑著接過醒酒湯,笑笑,直接喝了下去。
“要不要來杯茶漱口?”她很殷勤地再問。
“好,謝謝。”他安之若素地點頭。
她暗中皺鼻子做個鬼臉。
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酒量不好的男人不是都愛瞞著藏著掖著嗎?哪裏像他,竟毫不在乎所謂男人的“臉麵”,不怕別人知道自己的酒量淺顯。
嗬嗬,這男人飲酒隻能淺酌數杯,比之她的一杯倒,似乎好不到哪裏去啊。
突然,竟莫名地就有些心理平衡了。
“還說你們崔總沒給你透露我的小道消息!”男人似乎是很埋怨地瞪了她一眼,唇畔雖還是漾著微微笑意,但這一刻,竟小孩子模樣了許多,“連我不能喝酒都告訴你了。”
她微笑,慢吞吞地喝著醒酒湯,心裏越來越樂。
這個男人啊,這個男人啊,看樣子是真的醉了!
嘿嘿,試試他們崔總透露的小道消息到底準不準吧!
有些心癢難耐地摩挲著手指,她很隨意地笑問:“耿先生,那次蹦極不是說和朋友約好的麼,怎麼我卻沒見到您的朋友?”
“哪次?哦,等不及,自然蹦完就走掉了啊。”男人很悠閑地微靠椅背,慢悠悠地嗅著茶香,不在意地笑笑。
“耿先生那次不是故意要截我的麼?”她問得更隨意,耳朵卻高高豎起。
“我故意截你做什麼?”男人雲淡風輕地一笑,吹吹茶水,輕啜一口,看也不看她。
“耿先生不是有意雲青麼?”她有些屏住呼吸了。
“那又如何?”男人斜首望她,微笑,“素敏,在商言商,是不是?”
這個男人,到底是醉了還是在同她演戲?!
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她卻不能發作,隻能笑著點點頭。
“有一首唐詩,不知素敏你曾不曾讀過。”男人微仰首,望著天花板上懸掛著的紙製走馬燈,低低地念出來:“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她的臉青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戲弄她很好玩是不是!
臉皮抽了再抽,她幾乎要咬碎一口白牙。
“耿先生,天色晚了,要不,我送您回酒店休息吧?”她不待他回答,徑自招來服務員,要結帳。
“小姐,帳已經結過了。”服務員很客氣地彎腰。
她有些惱怒地瞪這個明顯不是真醉了的男人一眼,自然明白是他做的好事。
“請女孩子吃飯,哪裏能讓女孩子會帳?”這個男人微微笑著,站起身來,徑自執起一旁冷落許久的小酒壺,竟嘴對嘴地一口喝幹了小壺中剩餘的度數甚高的棗兒酒,見她幾乎是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便彎唇,和煦一笑:“崔保淶知我十年前不擅飲酒,卻不知我如今啊,是不是?”
他模樣甚是出眾,在她不多的記憶裏,這男人總是微微帶著笑,卻又是笑裏帶著幾分疏離,實在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但如今這和煦的笑容,望上去,竟是說不出的親昵,仿若春天的花兒。
好詭異的感覺!
男人猶自朝著她繼續和煦的笑著。
她望這突然笑如春花的男人,靜默半晌,末了,狠狠吐出一口氣。
這一次,算她完敗在這個男人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