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要易主的消息,本不是什麼秘密。”男人微微笑著,將車子輕鬆地轉進修葺平整的柏油路,離那條殘破的小石子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再不見那小路,才笑著繼續說下去:“我在雲青住了三天,這三天我遇到你的次數不下十次,隻是你隻忙著評估雲青,所以次次對我視而不見。”
話語裏,隻是平平的陳述,不帶任何的……歧異。
她卻心裏猛地咯噔了下,頭皮,漸漸有些麻起來。
“怎麼,崔保淶有意要接手雲青嗎?”男人還是微笑著,對她長時間的沉默沒有任何的不耐。
“耿先生。”她眼睛一直注視著手中的礦泉水瓶子,看著那瓶中的水隨著車子的前行而一旋一旋的水紋,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試探地開口,“難道……貴公司也對雲青有興趣?”
如果中新建設也加入到雲青股份的爭奪中來,她不知道自己這邊能順利取得雲青的幾率還有多少。
“不是我的公司,是我。”男人淡淡地笑,並不望她,隻注視著前方輾轉山間的柏油路,神情平靜:“我住了三天,覺得雲青環境很不錯,拿來養老該是不錯。”
“耿先生才多大年紀,口氣怎這般老氣橫秋?”她心裏駭然,麵上卻也是平靜地很,隻詫異地望著這男人,笑也似地問:“難道耿先生已經想退休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男人掀掀右眉眉梢,微微笑的神情一絲不變。
“嗬嗬,耿先生,真是性情中人。”她幹笑。
心裏,有莫名惱怒悄悄卷起。
這個男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今天,他絕對不是偶然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下意識地摸摸一直懸在手腕間的數碼相機,她微微皺了眉頭。
“要不要和我合作?”
“……什麼?!”她猛轉頭,瞪他。
他卻還是雲淡風清一般地微笑,並不看她,隻繼續聲音溫和地往下說。
“崔保淶想參股雲青,我也想,但隻一個雲青山莊,不值得我動用太大的幹戈,我想,這些天,你在雲青四下探訪,也早已尋出雲青的弱處了吧?”
“我不明白耿先生的意思。”她深吸口氣,轉回視線,望著窗外那飛馳而過的青山,想笑著往下說,卻是,唇角彎彎,竟一點笑意也顯現不出來。
“崔保淶四年前便已參股雲青,占百分之三十,對不對?”他輕描淡寫地說出本是秘密的秘密,“如今老馬想退休了,他手中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你們想拿下,卻苦於資金,是不是?”
“……耿先生真是……”她勉強笑笑。
“其實,崔保淶離京十年,如今羽翼豐滿重新殺回京來,想在這裏站穩腳跟不是難事,難的卻是如何鼎立於中新旁側,與之兩分天下。”男人還是微微笑著,說出口的話卻讓樊素敏驚駭到不能再驚駭。“與其在已經飽和的五環之內分上一杯殘羹,倒不如另辟蹊徑,自己爭出一片豔陽天來,是不是?”
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啊,到了。”男人卻不再繼續往下說了,隻將車子往旁一拐,山坳處,一個小小的停車場,靜靜出現。
她有些恍惚,一時不知身處何地。
遠出,雄偉的古老城牆凝重靜佇群山之巔,蜿蜒如龍,盤旋曲折,漸漸消失視線之內;近處,流水潺潺,怪石聳立,黃沙曼延,朝陽懸於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