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虞兒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實在很好奇,忍不住悄悄溜下床,趴在書房外,偷聽他們的談話。
如果知道即將會發生的事情,她絕不會偷聽,絕不會……
有時候,知道真相,等易於在心髒上壓了塊巨石,本身就是一種負擔和折磨……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掠過,藍虞兒深深歎了口氣。
“手術日期已經定下來了,可是,醫院方麵說,必須先繳清費用……”程昊皺著眉頭說。
“手術費我來負責。”藍虞兒有些私人積蓄,支付手術費不是問題,不過,她擔心的是,手術後,長期的治療還需要大筆費用,那些才是關鍵。
“你真是個好人,”程昊看著她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感激,“小洛那樣對你,你還肯幫他……”
藍虞兒苦笑了下:“醫生說有多少把握?”
“還不錯啦,癱瘓的概率不是很高,他的中樞神經沒有受到損傷,隻是骨頭碎了,一定沒事的。”
“唔。”他當然不會有事,藍虞兒看著自己的腳尖,在心裏一遍遍反複說。
從醫院出來,陽光明晃晃的,溫暖地照射下來。
在路邊的ATM上查詢自己賬戶的餘額,藍虞兒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複弄了好幾次,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銀行賬戶被凍結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做的,驕陽似火的八月,藍虞兒卻覺得有一股冰冷的寒意陡然從心底冒出來,她知道,藍雨庭的手段,也明白這次他是存心要置邵洛於死地。
不出她所料,所有熟識的人,都像商量好了似的,沒有人肯借錢給藍虞兒,而邵洛還躺在病床上,等待著生存或者是死亡。
深夜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怎麼辦?怎麼辦?父親的手段有多狠辣沒有人比藍虞兒更清楚,他不會給邵洛留下任何生機……怎樣才能弄到一大筆錢?怎樣才能救他?
她甚至想學三流小說的情節,賣身什麼的……可是,就算她肯賣,也沒有人敢買,除非他活膩了,想被藍雨庭買凶分屍。
整個人亂成一團,渾身從未有過的無力,雲裏霧裏,什麼都看不真切,瞅著什麼都像紅通通的鈔票……
幻想著天花板上突然掉下個金元寶來,砸破腦袋,她也認了。
一連幾天,一大早就出去,無頭蒼蠅般四處尋找賺錢的機會。
渾渾噩噩的走在街上,看著銀行的大門她眼睛就發光,然後黯淡,再發光,再黯淡……
對麵綠燈熄了,紅燈亮起……她什麼都沒看到,滿腦子想著怎麼在幾天時間內弄到一大筆錢。
買彩票?找個慣偷去撬老爸的保險櫃?可她也不知道密碼……再說,她也不認識慣偷……
尖銳刺耳的喇叭在耳畔喋響,卡車司機探出頭來,衝她破口大罵:“你瞎啦?!想死也別連累別人……”
麵前疾馳而過的車帶起狂狷的風,刮得她發絲飛揚,怔怔地站在原地,才明白自己闖了紅燈。
下午去醫院的時候,程昊囁嚅著說:“醫生說,手術費不能拖了……”
藍虞兒點了點頭,木然地坐在過道的長椅上,隻是覺得無力。
“你臉色很難看,我去給你買杯咖啡吧?”程昊擔憂地看著她。
藍虞兒點頭,她現在的確需要咖啡,需要能讓自己振奮精神的東西。
幾個護士從麵前走過,唉聲歎氣地聊天:“……南瑾晨真可憐……”
“是啊,最近娛樂圈不知道怎麼了,邵洛還沒出去,南瑾晨又進來了……”
“邵洛還好些,南瑾晨恐怕就很難說……”
“他們家不是在重金尋找捐獻者?”
“捐獻肝髒哎,給多少錢恐怕也沒有人肯吧。”
“那倒也是……”
“……”
“……”
像被注射了興奮劑,藍虞兒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醫生皺著眉頭打量她:“我必須提醒你,任何手術都存在風險,如果感染並發症,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我已經決定了。”藍虞兒斬釘截鐵地說,她捐獻肝髒,隻是——“也許會有危險”,而如果不能做手術,邵洛則一定會死。
在這“也許”和“一定”之間,她根本不需要考慮,就做出了選擇。
第二天早晨,她走進南瑾晨的病房,見到南瑾晨的妻子和他的表哥杜楚涵。
杜楚涵交給她一張空白支票,她感激杜楚涵的大方,同時也羨慕南瑾晨,有這樣愛他、把他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