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大地潛行(1)(1 / 3)

我的寂寞就是一隻螞蟻的寂寞

我的孤獨就是一隻螞蟻的孤獨

我的幸福就是一隻螞蟻的幸福

我的痛苦就是一隻螞蟻的痛苦

人世間,一隻螞蟻替我潛行

……

一隻螞蟻替我潛行(組詩)

我的寂寞就是一隻螞蟻的寂寞

我的孤獨就是一隻螞蟻的孤獨

我的幸福就是一隻螞蟻的幸福

我的痛苦就是一隻螞蟻的痛苦

人世間,一隻螞蟻替我潛行

——題記

這是一座土堆

是一座山峰和另一座山峰的

距離。一隻螞蟻

一隻黑色的螞蟻,在這裏

放慢了腳步

向前,就是與塵世連接的地方

風中有低伏的身軀和童年的影子

有淩亂的頭發和混沌的目光

救命的稻草還握在手中

生活,總是在轉彎的盡頭

消失,包括我的同類

春天的預言尚未降臨

此刻是淩晨六點,我的旅程

才剛剛開始。沒有一條可供選擇的道路

一隻小小的螞蟻,在這個世界上

默默地潛行,是一生的修為

遠處的河流和近處的村莊

更加貼近一位行吟詩人的思想

大地開始向上,天空

比原來更加蔚藍幽深

那些黯淡的房門,以及空落落的村莊有時會萌發生命的感懷

我在心中默念著故鄉

濃烈的夏風和荒蕪的田埂

在裸露的岩石麵前,陷入沉默

時光依舊,開城梁以南

我的老家背著血紅的落日

我不知道,一隻螞蟻所走過的道路

與一位農人所走過的道路

有什麼不同。一個在地裏刨食的農民

一隻在大地搬運的螞蟻

是不是從一開始

就注定走向了原鄉的墓地

枯黃的葉子已經落下

雨水和秋寒浸潤著那麵向陽的山坡

螞蟻的前行隻是一種過程

作為寂然無聲的隱者,告別

一段沒有標識的道路,默守一片蒼穹

大地和自然賦予一隻螞蟻存在的意義

暮色中,最後的孤獨浸漫圍攏

那隻黑色的螞蟻,可以深入地下

抵抗,來自宿命的包圍

而我,卻要像秋草一樣

經受,又一次即將到來的寒流

在螞蟻的觸角上,我看到了

自己的固執。從一座村莊到另一座村莊

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

我所有的傷痛

都緣自一隻螞蟻的呼吸

甚至,我比一隻螞蟻還要渺小

碩大的頭顱,裝不下一隻螞蟻的幸福

搬不動一塊有分量的文字

隻能假借無奈的詞語,堵塞

我生命的瘡孔和漏洞……

行走三關口(組詩)

三關口的風

一下車,我就深深地呼吸著

從狹長的關口,猛撲過來的風

加緊腳步,走近擠在懸崖一隅的廟宇

一杆杆杏黃旗,在獵獵的寒風中

被時光破碎。懸崖旁,空留下

最後一點堅韌的固執

三關口的山

山,是石頭山

山上長著樹,也長滿草

千百年後的今天,有多少石頭

已風化成塵埃而樹和草

卻深入岩石,年年季季

搖曳在三關

三關口的水

那一河的水,輕輕地挨著峭壁溜過

未曾驚動公路上的車輛和行人

我拿起相機,想拍下這一河的清澈

沒承想,河水帶著我清亮的影子

在陽光中,一閃一閃地逃向了遠方

三關口的石頭

看到山坡上裸露的岩石,我感覺

三關口的石頭是一塊一塊從山上割下來的

之後,把它們粉碎

變成水泥和石灰,剩下的

還是沙子,是石頭

然而,我突然覺得

可愛和可恨是那樣的接近

一段殘牆

佇立在一段殘牆前,突然喚起

心底,那個邊關小鎮的記憶

在時間的阻隔中,所有的人都走了

空留下一個年代久遠的故事

散落在紅塵。有時候

我們卻無法清醒地痛著……

彈箏峽

仰望山峰巔巔,慢水穿過險穀

我從酈道元的《水經注》裏走來

扣問三關的山水清音。佇立弦歌之山

傾聽流水撞擊峭壁的彈箏之音

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千年

在“西望原州胡天地”的唐朝

靜聽險關深藏的戰馬嘶鳴

恍惚中,自己已涉進關口的風景……

清水河的一個片段(組詩)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站在開城梁上

麵對蜿蜒遠去的六盤山,我的目光

被黑刺溝的一灣清溪照亮

沿著安西王府的古城遺址

在蕭關的朔風中,我的思緒

輕易地劃過酈道元的《水經注》

在高平川蔚藍的溪水裏蕩漾

一隊隊騾馬,沿著西洛水的河道

融入絲綢之路的駝鈴中,向西

一直向西,土著人的犁鏵

在三百公裏的河岸上,書寫著我的北方

粗獷的抒情,在馬背上

掠過,草地和藍天

追逐著成吉思汗的戰車,絕塵在

清水河源頭的碧綠中……

曆史輕易地踏碎了清水河的夢想

水,在西海固

成為一種不能奢望的傳奇

在溝壑縱橫的山梁上,滿地的蕎花

掩映著村莊的羞澀,一棵棵樹

孤獨地張望著,越來越細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