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傾盆而下,微微打濕了我們三個人的身子。在沉沉的夜色之中,才大爺表情凝重的在前麵帶路,領著我們重新回到剛剛他所在的那個墳墓前方。
隨後,我拿著派出所長的手電,仔細照了一下墳墓上方的、用楷書雕刻出來的文字。發現這墓碑相當怪異,既沒有寫明立碑的人是誰,也沒有任何有關去世之人的大概介紹。諾大的墓碑上,隻刻著一個相當簡單的名字。
“王娟!”
甚至連後麵“之墓”兩個字都省略了。
我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墳墓和周圍的區別,發現這個墳墓打掃的異常幹淨,周圍沒有任何雜草,隻不過其他的墓碑前麵多多少少都有些祭拜用的花束、香燭、水果、紙錢一類的東西,這個墓碑前卻隻有一柄木質的小短刀,讓人一看,就感到非常奇怪。
哪有人把刀子放到死者墓碑上麵的。
這代表什麼含義?
會不會對死者不敬?
胡思亂想間,才大爺的表情仿佛陷入了回憶,沒多久赫然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緊接著才大爺如夢囈般開口說道,“王娟,是我母親的名字!”
此言一出,我和所長立刻麵麵相覷。
接下來,根據才大爺當時的講述,我們瞬間跟著他的思路,回到了幾十年前的小鎮。
那時,孤山鎮遠比現在繁華和榮盛!
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我的母親王娟就一直是個美人。這並不是我這個當兒子的,懷著對母親的敬愛,誇大其詞。而是整個小鎮上的人都公認的,我母親打小就是個美人坯子。
我母親雍容華貴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是上天給的特殊恩賜!
她和小鎮上的其他女人一點都不同,她沒有她們那樣粗糙的皮膚,也沒有像她們那樣,穿的土裏土氣的樣子,在小鎮上到處亂晃。
我母親年輕的時候經常喜歡一個人坐在家裏,練毛筆字,練書法,彈琴,學唱歌。現在想來,我母親並不是做作,而是她真的喜歡這些東西。
她甚至可以坐在床上,聽著音樂,一動不動,整整一個下午都不喝一口水,就在那欣賞音樂。
或許,如果她活在現在這個年代,對於藝術和音樂什麼的癡迷,能夠讓她成為超級巨星。再不濟,至少也是個知性的美女教師什麼的,但是在那時候,在小鎮上,我母親被其他女人稱之為“妖孽,狐狸精,小騷貨!”
這些稱呼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每次走在街上,我都能聽到很多人這樣稱呼我的母親。並且罵我是小雜種、狗娘養的。總之,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可是我母親告訴我,不要去管別人的想法,也不要憎恨他們,很多東西,我們要學會隨遇而安。
在母親的淳淳教導下,我開始試著去感受小鎮上的淳樸民風。
雖然那些女人對我的母親有很大意見,但是鎮上的男人,卻都對我母親很好,知道我們娘倆相依為命,生活的很艱難之後,那些男人總會悄悄找到我,然後往我手裏塞錢,並且讓我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除此之外,我母親逆來順受的態度,也讓那些女人漸漸失去了繼續戰鬥的感覺。
因為她們總是朝我的母親身上潑髒水,但我母親從來也不還擊。
久而久之,用現在人的話說。兩個人撕逼才能撕得起來,才能大戰三百回合,如果一個人總是不回應的話,時間長了,肯定會慢慢冷卻。
我母親就是用這種息事寧人的態度,來教導我要愛護這個小鎮,無論別人說什麼,我們要做的,不是憎恨,而是去感受小鎮上的另一麵,那才是人類真正的感情,那也是人類身上,最偉大的閃光點——愛。
活到現在,我經常能想到我母親被那些女人抓傷的樣子,經常能想起我母親即使遍體鱗傷,也會微微一笑,告訴我,不要去恨別人的表情。
我覺得我母親最美的地方,並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有一顆慈祥善良,永遠願意寬恕別人的、很偉大的心。
聽起來很假是不是?但我想說,我母親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她與世無爭,有著自己的追求,盡管她能理解每個人的所作所為,但是我覺得,她生活的很孤獨。因為小鎮上能讀懂她的男人,並不多。
哦對了,忘了說了,我3歲的時候,我父親就因為肝癌發作,扔下我們娘倆,撒手人寰。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找金老爺子(金豹的祖輩)看過病,但我的父親的病實在太嚴重了,已經到了肝癌晚期,即使是醫術高明的金老爺子,在詳細看過我父親的病情之後,也隻能唉聲歎氣,他說他有辦法延長我父親的命,可是要想徹底恢複,不可能了!因為癌細胞似乎已經擴散到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