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本來稍有疑心,便問:“厲楓將軍為何沒有親自前來?”
援軍中一個職位稍高的軍士出列將早已記好的答話說出,“來時在半路上看見城中失火,恐是敵軍攻城,厲將君便命我等先來,他回城救城去了。”
沈海聞言疑慮稍減,心道曲風還是在自己預料之中派人去攻勝城了。
墨辰軒認識這前麵幾名軍士,“將軍,這幾個兄弟我認識,是自己人不會有假。”
沈海聞言便不再懷疑,下令打開城門迎軍入城。
同樣,泰城的援軍也及時趕到進入城中。
沈海正待重新部署防務之時,突然援軍一起向著己方喊殺而來。
此時大家見援軍已至,都放下心防,疲憊鬆懈。
無異於引頸就戮。
眼看禹城就要失守,墨辰軒猛的將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子壓到城頭上,對城下酣戰的兵士高聲吼道,“這是墨禦白的明夫人,如今身懷六甲,若墨禦白想要救人,就立刻退兵。不然,我立刻便將她推下去!”
攻城的兵士大多沒有見過明君,就連曲風也僅在王府中瞥見過幾回,但即便此時天色昏暗,墨辰軒點亮在明君身旁的火把也將她的容貌照的分明。
曲風幾乎是立刻便認出,那人當真是明君。
耳邊突然響起墨禦白在他出戰之前的囑托,“見明君,殺無赦。”
當時還糊裏糊塗,心忖戰場之上怎麼會見到一個小小的夫人,沒想到,此刻人就擺在城樓上。
曲風脊背升起一股凜寒。
不由的去想,是墨禦白果真料事如神,還是他早就知道明君的一舉一動?
可是,墨辰軒說明君懷孕了,他也要殺無赦麼?
然而,沈海和墨辰軒的反擊卻讓他沒有多餘時間再去多想。
不想自己的將士做出更多的無辜傷亡,他隻能聽從墨禦白的安排。
“墨辰軒,爾等鼠輩宵小,竟為自己的殺父仇人賣命,不覺得愧對列祖列宗麼?這還不算,你手中的那人分明便是假扮,小王爺府中的明夫人早就得了重病,不治亡身,你用這麼個和明夫人長的五分相似的人就想蒙騙本將,真是異想天開!莫非,被周延睡了老婆,殺了兒子,你也瘋癲了不成?”
“你!”墨辰軒一口血差點吐出喉嚨,被他運功強壓下去。
沈海蹙眉,他早就勸墨辰軒不要拿一個不值一文的女人來說事,他還偏不聽,如今被人嘲笑,也隻有強自忍下。
“攻城!那人根本不是明夫人,不要聽信奸人讒言。”
被欺騙的將士,看著又倒下的兄弟,立時奮勇反擊回去。
墨辰軒見明君更本沒有任何價值,眼底的冰冷猩紅席卷了整個瞳眸。
明君被他壓製的難以喘息,不由掙紮起來,“二公子,你快放開我,我是絕對不會任由你做出對小王爺不利之事的。”
“是麼?”墨辰軒露出一抹殘狠的笑意,“既然你到如今還執迷不悟,那就嚐嚐他刀劍的滋味吧。”
說著,猛的將明君推下城樓。
“啊——墨禦白!救我!”
一襲白衣,委頓在地。
轉瞬間,血水洇開了一片……
隨後,刀槍箭矢,染血的腳步,厚重的車輪……將那抹白色碾壓的再也辨不出任何模樣。
沈海冷冷的看著本該拿刀砍向敵軍的‘援軍’,此刻竟如鬼狼一般撲向自己的軍士,心中悲痛欲絕。
回身之際,又見城門也馬上要在敵軍內外呼應下被攻破。
沈海心中一根弦啪一聲的斷了,仰天長歎,“天亡我大周朝,天亡我沈海!”
“墨禦白,老夫知道你就在軍中,可願與老夫做一個交易?”
“好!”
突然,萬軍從中,一抹黑影似淩厲的箭矢猛的從一處不顯眼的角落直衝天際,飛身停落在曲風的馬車上。
薔薇色的薄唇淡淡漾開一抹瀲灩的冷淡笑意,一雙子夜般的深邃黑眸,似斂盡了天地風華,璀璨耀目。
“你果然就在軍中。”沈海歎息一聲。
墨禦白挑眉,“沈將軍還是快些亮明底牌吧?”
沈海閉了閉眼,猛的一揮手,他身後便有三名侍衛將一個一人高的麻布袋子抬到他的身側。
沈海大刀一揮,麻布袋應聲裂開,露出一張猙獰至扭曲的臉。
“周延!”墨禦白淡淡一笑。
看來沈海到底還是對周延寒了心。
也不枉他費盡心力為他布了那麼一個局。
不過,他終究還是收益最多,不然,若是讓周延逃掉,想要再找出他絕非易事。
“用此人換禹城、勝城、泰城三城百姓的平安,錦王可願答應?”沈海嗓音泣血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