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秀顏緩緩睜開雙眸,眸裏一片沉凝,卻隱隱帶著厭倦之色,一字一頓道:“把這個月的工錢拿了,明天便走人吧。”
江心兒雖然一直在做最壞的打算,可聽到柳秀顏判下死刑來,還是忍不住大驚失色,急忙叫道:“館主,這事真的是冤枉了心兒了,我自己看管這些金器,怎麼可能拿走真的換上假的,明知道去了女方家裏也會拆穿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館主你可要明察啊!”
“我記得上次警告過你,若是再出現一次差錯,你就不要再呆在金百合了。那二兩金子我不用你賠了,把上個月的工錢也結算給你,我柳秀顏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仁至義盡了!心兒,這事無論是不是你做的,我還是那句話,你不適合做媒人,做媒人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便是聰慧練達,通曉人情世故,做事圓潤。”
頓了頓才繼續厲聲說道:“而你呢,有些事情太過了,太爭強好勝。我著你看管倉庫,便是想好好磨練你,把你尖利的地方磨得圓潤些,通融些。誰知道還是搞出這麼多事,那隻能說明你做人方麵,真的是有問題,就算是有人冤枉了你,那也是你自己惹來的禍事。此番你回去,好好想一下未來的路吧,或是趕快找個人,嫁了算了!”
柳秀顏言下之意,並不是否認江心兒的工作能力和聰慧,隻是遺憾她的個性太強,不能融合到這個環境中來,她沒本事一直來幫著善後。
館主說到了這個份上,能轉圜的餘地真的是很少了。江心兒心下焦急萬分,若這樣被遣走,回去時江嫂肯定會逼她嫁人,再說小舟才剛上品香書塾,沒了金百合這份工作,她上哪找錢供小舟讀書?不能走,她怎麼也不能離開金百合!
“念在心兒對金百合曾經的付出,館主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知錯了,現在隻求能留下就行,也不求什麼出師不出師了,館主,請你高抬貴手!”
江心兒說得聲淚俱下,一旁楊紅蓮看得直是揪心,忍不住道:“館主,心兒還年輕,你就當她少不更事,再給她一個機會吧。這丫頭是容易得罪人,招人忌諱,但倒是個可造之材,就這樣趕走,有點可惜。或許,留下她來,還能給金百合將功補過。”
“紅蓮,我現在不是趕她走,是金百合真的留不住她了。我且當她是被冤枉的吧,那她自己樹了敵,人家在暗處,怎麼坑她都行。她沒辦法識破,還帶累了館裏受損,若是這等事情再出一樁,金百合有多少銀兩可以賠?二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
楊紅蓮看了一眼江心兒滿臉的無奈,心知館主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很難說通她收回成命。但畢竟為徒弟還是要爭取一下,弱弱道:“我也知道心兒這次是太過疏漏了,但館主是個善心的人,她家家境又不好,這份工作,她真的很需要。館主,你能不能把她留下來,讓她好好反省自己,改改那臭脾氣。”
“該說的話,我都講得夠清楚了,紅蓮你再心疼徒弟也不必再勸我。讓她回去,未必就是絕境,以她的姿色和心智,也不是一定要屈就在媒館才有出路的。做媒人一生說成無數對男女,可自己基本都命途淒涼,在外也沒什麼地位。心兒,你也不要怪我,你反過去想想,就當是我是給了你機會,讓你可以重新選擇一下今後要走的路。”
“館主,我闖了禍,讓你墊上這二兩金子實在心中不。您就讓我留下,把這所欠的算在我頭上,讓我慢慢償還不成麼?”
“免了,我主意已決,你不要說了,出去吧。”未等江心兒話完,柳秀顏便不耐煩的打斷了:“紅蓮,把她帶出去,我心裏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