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珍兒不來招惹也就罷了,可她陰陽怪氣的說話恰似在正在爆炸火藥桶上澆了一勺油,江心兒的怒氣一下子冒穿了天靈蓋:“少放屁了,我嫉妒你什麼?嫉妒你們師徒賺昧心錢嗎?別以為誰都不知道似的,你們欺負老實人會有報應的!”
“你說什麼話,你信口雌黃的小心我告訴師傅來收拾你!”
“喝,告訴你師傅,她也不能拿我怎樣吧,我有自己師傅管著呢!再說了,你告館主去啊,為什麼不去跟她說說你們師徒倆私下裏都在幹些什麼勾當?”
“哼哼,好笑,你別不識時務了,難道你那精明的師傅沒跟你說過嗎,有些東西是不能說穿的。看來,她也沒把你當好徒弟看待麼,這些關節都不曾教你嗎?你要告就去告,你看館主理不理你。”
這話看似無賴,卻如兜胸一拳捶到了江心兒的心上,頓時氣悶難言。確實如吳珍兒所說那樣,根本就是自己一個人在熱血沸騰,旁人都把這事當作潛規則,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她嚷嚷開來,反而還會被人看成不懂事,不知道規矩。
一向都覺得自己對工作坦坦蕩蕩的,卻偏要接受這樣的所謂規矩,真是叫人覺得鬱悶難當。看吳珍兒一副老吃老做的樣子,恨得牙癢癢,真想一巴掌朝著她扇過去。
唉,歎了口氣,告誡自己要入鄉隨俗,還是忍了吧。
吳珍兒跟鬥雞似的,難得自己占了上風,一心又要大吵一場。卻見江心兒轉身重重躺到自己的小床上,臉兒衝著牆壁,再也不說話了。
突然沒了對手,吳珍兒也很意外,從來江心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與她吵架鮮少肯讓步。館主也插手管過幾次,見她們釘頭碰鐵頭,天敵似的,也就隨他們去了。在柳秀顏的眼中,隻要能幹,給館中做事掙錢就是好學徒。
意猶未盡地對著江心兒的後背繼續教訓:“別說我這個先來的沒有提醒你,你做人好歹學乖一些兒,不要以為自己是女俠。行業的規矩,你好好跟你師傅學著點,不要以為光我們師徒做這些,馬無夜草不肥,這裏哪個媒婆沒有賺過幾個見不得光的錢?你回頭問問你師傅,那金百合斜對麵的洪福糕餅鋪,老板是不是也姓楊?就你師傅經手的那些糕餅裏,不知道有多少油水呢!”
江心兒料想說得沒錯,不免心頭黯然。卻依舊不理越說越順溜的吳珍兒,隻管麵對著牆壁喘粗氣。
一個人表演了半天獨角戲,吳珍兒也總算是覺得有點無趣了,緩下語調說:“道理都跟你講過了,你可別傻乎乎地看那齊老頭子人和善,就忍不住去提醒他什麼。行規是什麼,就是用來給行內人便宜的,你若透露得路人皆知,那麼行內的人總有一天都會來找你麻煩。”
透露?
江心兒雖沒說話,心頭卻是一動,暗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一夜無話,江心兒第二天一早先問過楊紅蓮,說是下午才要跑個人家,便尋了個由頭溜出金百合。
吃罷午飯,楊媒婆一路帶著江心兒乘著租來的小轎急急趕往近郊,將討來的生辰八字給男方送去。看來看去,總覺得徒弟心情有點轉變太大,臉上洋溢著得意之氣,掩也掩不住,一改昨日的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