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幹家的台慶場內,因天影用葉二演奏的一曲《長慶子》而將氣氛推至最高潮。懷古幽情而自然的質樸音韻縈繞在每個聽眾的心中,淒婉動人,如玉石擊罄,餘音繞梁,久久不散。一曲終了,直教人意猶未盡,觸動了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真不愧是天影,果然音律出眾。好了,舞蹈也跳完了,雅樂也欣賞完了,比幹,你家的三小姐也該出來跟大家會個麵吧。”最但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次開口的還是紂王陛下,看來是瞞不下去了。
“請紂王陛下恕罪,臣的女兒興華她,她恐怕——”比幹中納言誠惶誠恐地‘撲通’一聲朝紂王跪下,老淚縱橫。
“恐怕什麼?別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紂王有點不耐煩了。
“臣的女兒興華她恐怕來不了了,因,因為她不見了!——”比幹中納言戰戰兢兢地說出這句話,不敢直視紂王。
正當紂王要爆發之際,七草略帶嗤笑的輕靈聲音響起:“恐怕是楓鬼吧。”
此話一出,立即使得在場的所有官員們為之一震,有的膽子小的已經開始想打退堂鼓了離開了。
“楓、楓鬼?!七草,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紂王好不容易才能讓自己強裝鎮定,身為一國之君的他,要是此時也懼怕得不敢言語的話,恐怕會成為世人的笑柄,即使他現在的內心早已搖擺不定,不安至極。
“回陛下,想必在眾各位都知道,這紅葉的顏色,是楓鬼的血染紅的,楓鬼的忌辰就是重陽節的次日。”起身起身,緩緩行至築台中央,揚手間,一片紅透似火的楓葉輕然便落到他手中。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這和楓鬼有什麼關係嗎?”紂王不能理解。
“這宅子正好建在楓鬼的墳穴上啊,比幹家的三小姐被帶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七草輕言淺笑間不動聲色地向比幹中納言投來一個淩厲的目光,比幹中納言迎上這抹目光時,不禁渾身一哆嗦,雙腿也開始發抖,頭上直冒冷汗。
還是被察覺了。
比幹中納言心中苦不堪言,當初選宅時找遍整座楓山,就隻有這塊地方的地理環境最好,當初找陰陽師來占卜時他們就連連搖頭,說此地不吉,乃整座山陰氣最盛的地方,勸其還是另覓宅地。但是這可是關乎人命和自己前途的事情啊,誰叫自己當初要拜托藤原大人說要把這次的重陽節交給他自己辦呢?要是選的地方不好,影響了紂王和東宮的賞葉心情,自己的前途可就完了啊!可是偏偏今年的台慶不同於往年在紅山,而說要選擇在楓山。但看遍整座楓山,最適合賞葉的也隻有這地方了,沒辦法自己隻好隱瞞了這個事實,心存僥幸之下就咬牙建造了這宅邸,因為想著巫女在,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想不到還是出事了,而且惹上的還是楓鬼。
“七草你說什麼?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是楓鬼的墳穴?!”紂王聞言震怒,恨不得一下子撕了比幹中納言,但到底還是身家性命重要沒敢當場爆發,隻想和那些已經開始騷動並且開始想離席的官員們一起離開。
“有時真不明白七草到底在想什麼呢。”在竹簾後遙望這一切的保憲打開黑漆雕花檜扇輕磕下巴,注視著七草那如雲般的風骨,不禁微微蹙眉。
“你也應該發現了吧,現在在那裏的七草是式神。不過七草居然能使式神的氣息隱瞞了一半,等到若幹時辰後才被人察覺那隻不過是式神,真的長大了啊。你也要好好努力啊,保憲。”忠行會心一笑,親眼目睹了七草的成長的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是的,父親大人。”父親真的很喜歡七草呢,從七草被帶來的那天開始,就是這樣了。
但師傅是怎麼找到七草的呢?這是保憲心中的一個迷。
“真是的,七草今天轉性子了嗎,居然會這樣做,真是稀奇啊。”連天影也不禁小聲呼了起來,要是換作平時的七草,任誰來規勸他,他也不會去理這種事情。就算是天影自己親自出馬也要死纏七草很久他才答應呢,而今天的七草居然會主動進言。這是自天影認識七草以來所見到的天大的奇事啊。
“紂王陛下不必驚慌,雖然這間宅邸位於楓鬼的墳穴,但這也無妨,諸位大可不必擔憂,盡情賞紅葉便是。難得的美景放著不賞的話,有點可惜呢。”七草說罷便伸出白皙的手指,貼在唇邊低聲念了幾句,漫山遍野的紅葉便開始向這宅子的上空緩緩飄落聚攏。待接近這宅子的上空的一定高度時,神奇地慢慢滲入到一層透明的光圈中,消失不見。如此循環反複的美輪美奐的景致,立即使得在場的眾人忘記了自己正身處楓鬼的墳穴的不安。
“有這紅葉組成的結界,大家盡可放心觀賞,隻要在明日來臨之前撤離這宅子便可。”七草的一句話讓眾官員如獲新生,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一時間各種讚美阿諛之詞紛紛響起,七草皆不予以回複,隻是微微頷首,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