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從來就是一把帶血的雙刃劍,每一次的揮舞,都注定有人受傷,隻是看看這一次的傷者,究竟會是誰而已。
而到了第二日限期,梁藝博在萬般無奈之下,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地站到了講台之上。
麵對著全班那麼多的同學,一道道不明所以探究的目光,縱使是心中有著千百個不願意,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乖乖地按照白羽說的那樣去做。
一番對陶芷蕊認錯道歉後,班裏的那些人就像看到了新的玩物那般,一個個閃爍著興奮的目光裏充滿鄙夷與輕蔑,那夾雜著刻薄嘲諷的話語,如同洶湧澎湃的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勢將他整個人無情地吞沒在無盡的羞恥之中。
他們每個人都仿若全然忘記了自己曾經亦是那一個殘忍的施暴者,如今卻齜牙咧嘴地站在所謂的道德製高點上,用盡最狠辣惡毒的語言去唾罵梁藝博!
那一張張扭曲醜惡的麵孔,那一聲聲錐心的嘲諷,仿佛化作了無數把殺人不見血的利刃,直直地捅進了梁藝博快要支撐不下的脆弱心靈。
陶芷蕊沉著臉,冷眼看著這滑稽又荒唐的一幕。
她的牙齒輕輕咬響,發出細微的“咯咯”聲,放在桌麵上的小手也抑製不住地輕輕顫抖著。她好似透過梁藝博,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同樣也是站在那麼一個令人絕望的位置,被人毫無緣由地唾棄、咒罵。
眼瞧著梁藝博越發慘白的臉頰,臉上血色盡褪,他那一雙眼睛空洞又茫然,失去了往日的自信自傲的神采。
然而,不管他如何聲嘶力竭地為自己辯論,那微弱的聲音都被盡數淹沒在那一聲聲猶如狂風暴雨般的討伐之中,沒有人會在意他的發聲。
“為什麼……他們能那麼的理直氣壯?”
聽著那些來自地獄深淵般瘮人的惡語,陶芷蕊的心中不禁一陣抽痛,宛如被一隻無情的大手狠狠掐住。她那櫻唇輕輕顫動,顫抖的聲音是那麼的輕飄飄,像是羽毛那般。
白羽漫不經心地掃了台上的梁藝博一眼,那雙冷冽的鳳眸裏平靜得如一汪深潭,沒有一絲絲同情的漣漪泛起,淡然自若。
她臉上的神色恢複了過往那般的清冷,仿若千年化不開的寒冰,月眉往上挑了挑,眼底那一抹嘲諷的神色更濃。
她幽幽地看了看與回憶糾纏得脫不開身的陶芷蕊,不由自主地抬手輕輕覆在那隻顫抖不已的手背上,十指緊扣,試圖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安撫她那動蕩不安的情緒。
“芷蕊,你知道從眾心態嗎?就是說,當有一個人無端端地舉起石塊,狠狠往另一個人身上擲去的時候,其他人會跟在他身後批評、指責和製止!可是,如果是幾個人拿起石塊 ,別人就會開始質疑事情的正確性,然而當一群人都投向石塊,那麼雙手空空的那個人反而是那個不合群的異類。而人,往往都不願意去當那一個異類。”白羽感覺到那隻手平靜了下來沒有再顫抖後,便鬆開了手,自問自答道,她不自覺地將聲音放得輕柔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