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勞累了一天的士兵們都已入睡,除了城樓上的哨兵偶爾交談兩句,整個幽雪城都是一片寂靜。
但我卻睡不著,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一種令我感到恐懼的力量正在慢慢逼近,那種力量,似乎充滿了邪惡、死亡、絕望。我有生以來,還從沒有過這麼不舒服的感覺。
在床上翻來覆去,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令我的心不禁越跳越快,身上的衣服也漸漸被冷汗浸透。我猛地自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呼著氣,想壓下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卻發現旁邊的雪狼也從床上坐了起來,不住地擦拭著額上閃亮的汗珠。
“怎麼了?”雪狼的聲音有些發顫,“你怎麼也醒了?”
“我感覺到恐懼和殺戮”我發覺我的聲音更是抖得厲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們會有這樣的感覺!”
雪狼沒有回答我,我想他可能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窗外忽然閃過一道強光,接著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響聲中,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驚呼聲,慘叫聲,爆炸聲,建築的倒塌聲,充滿了絕望與恐怖的吼聲。
我們的房屋在這種種聲音中倒塌。
“快去保護公主!”我一聲大吼,自房屋的廢墟中衝天而起,拔刀在手,徑飛往銀月的宿處。雪狼緊跟在我後麵,大聲說:“城樓那邊出事了!”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城樓那邊,已燃起衝天紫炎,從天上看去,高大的城樓已倒塌了一截,一隻長約百丈、似龍非龍、遍體漆黑的四足雙翼怪獸正撲閃著翅膀飛在半空之中,張大了口噴出一道道紫炎,紫炎所過之處,所有的物事刹那間灰飛煙滅。絕對防禦的結界被紫炎燒得支離破碎,無數穿著兩國聯軍製服的士兵們在怪獸紫炎的掩護下,衝上已失守的城樓,如潮水般湧進幽雪城中。樓蘭國的士兵們在城巷中、半空中與敵軍交戰,一道道炫麗的咒術攻擊在空中綻出五顏六色的煙火,無數的人影在煙火中化為飛灰隨風而散,強橫的武器撕破一個個人體,鮮血與殘肢漫天飛舞,瀕死的慘叫聲竟掩過了咒術爆炸的轟鳴聲,兵器砍在肉體上的撕裂聲竟掩過了兵器的交擊聲。
從空中墜下的屍體與躺倒在地麵上的屍體層層堆積,形成一座座小山,血從山頂流到山腳,彙成一條條小溪,幽雪城在戰鬥中化為煉獄。
樓蘭銀月住宿的房間早在地震中化為廢墟,她身著戎裝在五十名精英護衛團成員的保衛下大步邁向最前線。
我和雪狼從天而降,擋到了銀月麵前。
“你不能去。”我伸手攔住她。
“讓開!”樓蘭銀月的黑發在夜風中輕揚,在銀月下閃著淡淡的銀光。
“兩國聯軍派出了強大的怪獸,城牆已被打塌,城樓已經失守,敵人大軍湧入城中,你去也是送死!”
“我是統帥!我必須指揮作戰,挽回敗局!”樓蘭銀月冷著臉,徑直前行。
“站住!”我刀一橫,刀鋒離她的咽喉僅有三寸。
“大膽!”一名精英護衛團成員怒喝一聲,一揮手中長刀,朝我當頭劈下。
隻是普普通通的直劈,但長刀破空卻無絲毫聲響,刀刃所過之處盡化為一片虛空,這一刀,是可將任何物體完全分解的“破碎虛空”!
可惜他卻無法將我分解。雪狼輕輕一揚手,一道旋風卷過,那護衛的長刀被風卷為冰屑。
夜叉族的“冰之颶風”,號稱永遠不息的絕對寒冷之風,即使修羅族的火之紅蓮也會被冰之颶風冰凍。
精英護衛團其他成員臉色齊變,正想所有人同時出手時,城牆那邊傳來一聲更大的巨響,伴著這一聲巨響,刮起一股狂風,將朝內所有的建築全部刮倒,連那些正在交戰的雙方士兵也大半被刮上半空,吹得無影無蹤。
精英護衛團不愧精英之稱,在如此狂風之中竟能站穩身形,而樓蘭銀月更是了得,不但紋絲不同,甚至連她身上的衣服都未被風吹動分毫,狂風到了她身邊好像全都自動避過了她。至於我和雪狼,身為操縱冰風的夜叉族人,風對我們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巨響和狂風的起因很簡單,當風起時,我們所有人朝巨響傳來的方向一看,就已經知道了一切。
幽雪城百丈高百丈寬五十丈厚的巨大城牆已經徹底倒塌,城樓上所有的士兵,不論敵我全都屍骨無存,而城牆下麵交戰的雙方士兵更被倒塌的城牆壓成肉泥。
怪獸仰天狂吼,不斷地拍動著雙翅,造出囂狂的颶風。我運足目力望去,發現怪獸頭上的兩隻巨角後各站著一人。
借著怪獸噴火時產生的光亮,我已看清那兩個人的相貌。
和樓蘭銀月給我們看過的畫像上看到的一樣,那兩張臉,一張帶著陰狠的氣息,一張掛著淡淡的譏笑,正是冰風石和冰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