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一朵花的盛開,需要一季的期待,一個孩子的誕生,需要十月的懷胎,而《小女人隱私報告》這兩卷30萬文字,卻經曆了我整整三年。人生沒有太多的三年,所以,我不期待它能夠不朽,可是至少,它如此唯一。
三年,從05年的茫然,到06年的豁然開朗,再到後麵兩年裏的一發不可收拾,直到今天,我終於可以停下筆,稍作歇息了。
三年的時光,不過花開三回,葉敗三番,可是這三年裏我不眠的夜晚,卻是數也數不清了。
其實,我本不是一個純粹的隱私記錄者,甚至某一段時間內,我非常抵觸這種文字。因為它不夠唯美,不夠華麗,不夠曲折,更不夠泣鬼神、驚天地。
可是,我還是像每一個寫者一樣,渴求著一個又一個鮮活的故事。我聽很多人訴說,然後,把那些故事的影子揉合到我的小說裏,成為另一個故事。
起初,這樣的揉捏是成功的,可是漸漸,便失去了新意,寫來寫去,不過是那些愛恨悲歡,生死別離。而那些曾經將期望寄於我的傾訴者們,曾經希望我能把他們的故事完整記錄的朋友們,在看到我的作品之後,總是帶著些許失落。是的,我寫的,根本不是她,他,他們。
很久之後我才明白,文章,也自有它的靈魂。它們不是隨隨便便被筆者操縱的傀儡,那些過往的經曆,那些在世間存留下的點點滴滴,都是它們的血與肉,供給它們新鮮的氧氣,給它們以重生的機會。
我想有我義務,重新整理這些故事,砍掉那些人為添加的華麗枝葉,還它們以真實的原貌。也正因為此,我萌生了一個將這些故事結集出版的念頭。那些曾經的傾訴者們,有些是舊日的同學,有些是昔年的同事,還有些,隻是茫茫網絡裏無意間擦肩回眸後,又再度交臂而去的影子。有些故事已經久遠,我無法辯清哪一部分是我聽來的,哪一部分是我虛構出來的,所以,我必須找到它們真正的主人,加以求證。整個06年,我都在做這一件事。
有一些被我找了回來,重新記錄成文,還有一些卻再也尋不回來了,隻有丟在一旁,打入冷宮。
那些文字,是遠遠不夠出版的。好在總有慷慨的朋友給我足夠的信任,讓我記錄下她們的故事。而彼時,我已經掠過浮華,學會了靜下心去聽,一字一句。我會探究每一個細節,追尋每一處因果。不是我獵奇,我隻是已經明白了一個記錄者的職責所在。那便是:真實、細膩。
不真實的故事,那是對讀者的欺騙,不細膩的文章,那是對傾訴者的敷衍。
當然,我無法承諾我筆下這些故事真實性的百分之百。因為首先,它們並非我親身經曆,我隻能從當事人口中憑著一個文字工作者的敏感,最大限度地去接近真實並將之記錄。其次,這畢竟是隱私,如果完全暴光於世,很可能會引起當事人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那麼,在某些地方,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小處理便也順理成章了。
例如我曾經記錄過的一個故事,女主角是因為流產住進了醫院才發生了後麵的事情,可是她在對我敘述的時候強調,不能直言流產的經曆,她可以向男友坦白,卻不能讓父母傷心。所以,我在記錄的時候就將之改成了車禍住院。——我想這樣小小的掩護,讀者們也是可以體諒的吧。
我沒有想到的是,07年開始,我的這種寫作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也許是因為我發表於雜誌的那幾篇稿件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吧,隱私稿約不斷。甚至有家網絡電台也找到我,為我開了一檔夜間節目。
天可憐見!這是真實的故事,又不是閉門造車批量生產的東西,我哪裏會有那麼多的經曆可以記錄?我隻有想方設想把自己的聯係方式四處撒播,歡迎一些有故事的人前來傾訴。而後,終日守在電腦麵前,守株待兔。
如今,終於有了它《小女人隱私報告》,三年前的心願已經了結。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依舊這樣寫下去,因為這實在是一件喜憂參半的工作。成就感與責任所帶來的壓力總是相輔相承地如影隨形。
也許,我會重新把我的小說創作當作主題,去寫懸疑,去寫奇幻或者靈異,反正純屬虛構,大可天馬行空。——這三年裏來,這些題材的小說創作也正是我最大的放鬆與調劑。
可是我相信,隻要有人願意訴說,我的耳便會依然去聆聽,我的筆,也會依然細細記錄、整理。至於什麼時候能再出這類的書,就像三年之前一樣,我並不想給自己一個期限。因為這根本就是一件絲毫不得馬虎,也無法急功近利的事情。一切,隨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