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走下木製的短防坡堤,準備解開纜繩起程。希望自己推算的時間能跟他之前所計劃的一樣準確。他需要避開蒙地卡羅的慣例在天剛亮就出發的其它遊艇和小帆船。
他卸下繩索,向遠處海洋駛去時,已是清晨五點以後了。他打算先在外海繞一大圈,到最後時才靠近海岸。
這次旅行與以往不同。和計劃的一樣,大約9點30分左右,他便已經置身在眾多帆船和遊艇之中了。同昨晚一樣,“曼蒂哥號”停靠在同一個位置上。於是他在不遠處開始繞著一艘行駛在大海裏的長遊艇轉圈。他瞭望著搜尋“曼蒂哥號”上的人影。到了9點45分,他才看到一名守船員在麵對艙首的右舷位置,也就是最臨近港口麵向海的出口處這端出現了。同時他還留意到在“曼蒂哥號”的船尾處,有艘小型的遊艇停靠在海麵上。
他慢慢地將他的小船調轉航向繞過港口方向,向那艘艙腹懸處懸著一條繩索的遊艇靠近。他推算守船員和遊艇會從靠港那一側登陸。
他抓住那條繩子,用力地拉緊。繩子緊緊地綁在船塢上,能讓他輕易地攀爬過去。他把自己乘坐的小船拴綁好,朝“曼蒂哥號”略呈弧狀的側邊攀升而上。他靈活地躍過護欄,在兩隻腳踏上艙甲板的那一刻,保持著靜止不動的姿勢。
他聽見命令的聲音,以及船艙右舷處發動機啟動的“隆隆”聲。不管是誰在指揮艙,那裏一定是有人的。因此,他輕輕地向主艙房方向跑去。
艙房內部的裝潢很有品味,其家具的選擇都是為了舒適享受而配置的:一座長長的吧台占據了房內整側的長度。皮製扶手椅散置在超過整艘船寬度的房間內。探照燈照射的牆上掛著價值昂貴的畫。此外在靠近港口的那一側,還有一條從主艙房通出去的寬走廊。
邦德悄無聲息地沿著走廊方向前進,一座華貴厚重的木雕門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輕輕轉動扶手,房門隨之打開。他溜進屋內,隨手將門合上。此時他身處在一間極富感官享受的臥室內:天花板是由整麵鏡子製成的、牆上堆積著色情書刊。死亡的氣味撲麵而來刺進他的鼻孔,緊接著他看見橫躺在床上的屍體。
窗戶是開著的,但那刮進來的陣陣細風並沒有將邦德這輩子已嗅過無數次的屍臭味吹開。死狀恐怖的、橫躺在床上的赤裸碎裂的屍體,竟是夏克·費拉上將。死者的臉部沒有絲毫表情。眼睛直直地瞪著床上方鏡中的影像,嘴巴扭曲地張大,好像是在反抗某種興奮驚喜的狀態中死去的。
仿佛有音樂聲傳入這怪異的場景裏,沒多久,邦德才意識到音樂來源於他昨晚和今早進入港口時曾兩次留意到的法國軍艦。
他能看出來那艘軍艦被徹底地修飾過,同時注意到“曼蒂哥號”的船尾的附屬小船正快速穿過海洋,向法國軍艦駛去。附屬船上一共有兩個人:西娜·奧納托和在他眼前橫屍的死者“海軍上將”。
在法國海軍軍艦上整齊佇立的樂隊正在演奏一係列關於水手的工作選曲。他一探頭瞧見在軍艦上有一架直升機的輪廓,頓時,這與他前一晚一直思考的事情對應上了。瞬時,他臉部的血液都枯竭凝結,他嘴角流出一個詞——“泰格機!”
“果然!”腦海中所有的片斷全部拚合在一起時,他小聲自言自語到:“果然!是泰格直升機!”他腦中突然閃過幾個念頭,連他背後的關門聲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