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聽完倒是微皺眉頭:“你如果碰到了不開心的事要跟我說下,在這個世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其他的在那時就已經斷了幹淨”。
“知道了,我的好姐姐”,小喜坐在長廊上抬頭對著雙兒憨笑了下。
雙兒看她這副模樣放下了心,也希望她放些天性出來,便說“餘總管剛差人說來了些新布料,你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挑幾塊樣式帶回來,等小姐醒來,給她看看”。
“好的,我現在就去”,小喜將手帕遞給小雙,為了躲避小雙的念叨與關心,站起來便沿著長廊台階往外走去,走出小院時,小喜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傻,根本不知道路,如何去拿?此時再走回去詢問,那細心的丫頭不生疑才叫怪事,這可如何是好?)
小喜左右看了看,朝著一個大致是外院的方向走去,船到橋頭自然直,碰到個人再想辦法詢問。小喜走了段路一直未碰到仆人雜役,正懷疑自己走到何處偏僻地時,聽到遠處有走動交談的聲音,便站在路邊盯著拐角處靜靜等待。
是兩個青年男人的交談聲,其中一人聲音清朗:“此次又是你拔得頭籌,不管琴棋書畫,你總能樣樣做到精,就這身子骨真該練練,時不時生病咳嗽”。另一人似乎嗯了聲,不多做言語。兩人轉身就要到此院中,小喜察覺不對也無法轉身跑開,隻得低頭等兩人過去。
兩人走過半月門,注意到這個小丫頭,倒也不做多想,經過直走。裴恒看了眼這個低頭的丫頭,一個尚未抽長的小姑娘,側臉白皙圓潤,乖巧地站立在那,好像一個瓷娃娃,微微墩身等自己走過,有些異樣倒也不做多想。
身側的同窗周沛停頓了下說:“咦,你府上的丫頭都是不開口向主子問好的麼?都跟你似的像個悶葫蘆,那不是一排排的悶葫蘆了,有趣有趣”。
裴恒看向了周沛,周沛轉身看向小喜,小喜依舊低頭,淡定地墩身問安:“問主子安”。稚嫩的聲音中傳遞著不急不躁,反而讓裴恒也看向了她,是很乖巧但過於乖巧了。
周沛點了點頭:“放心,你家主子安,不過你年紀尚小,得再多學學規矩”。小喜不想節外生枝,再次墩身應是。周沛轉身打算離開,看裴恒盯著小丫頭瞬間起了調侃之心,“小丫頭,抬起頭來,雖說我大夏強調尊卑有序,但一直低頭回話也是不合規矩的”。
小喜無法,隻得慢慢抬頭,即使一再告誡自己低調行事,在成年贖身之前不要節外生枝,但前世的工作習慣依舊讓她在看到兩人時進行了分析。兩人均是貴族男子裝扮,一人著裝較素,但能看出料子華麗,一臉淡漠,無甚多餘表情。另一人即多話的青年藍色錦袍,手搖紙扇,笑盈盈的模樣。
眸光短瞬的停留,小喜便又頷首低眉做聆聽狀。裴恒注意到了那雙明眸,幹淨有流光,他想,她一開始乖巧隻是表象,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現在應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周沛笑了笑,不再為難小丫鬟,轉身時注意到裴恒盯著小丫頭,愣了下:“世子爺,不要讓王爺久等了”。裴恒收回了思緒,頷首轉身。
小喜等他們稍微走遠點,反向快步離開。
難得看到裴恒有興趣的模樣,周沛調侃到:“是個討喜的小丫頭,難得看你有興趣的模樣,入眼的話可以安排到身邊伺候”。
裴恒看了眼周沛,回了句“再說吧”。
周沛知道他的脾性,不再多言,但是也覺得奇怪,不是嫌他多事,而是“再說”?也不知那個小丫頭是運氣好還是運道差。
小喜沿著他們來的路往外走,他們應是從外院過來,取布料處在內院與外院間,這個方向總沒錯。再走了一段時間後,小喜看到一個丫鬟抱著布料往回走,小喜鬆了口氣,放慢腳步走到那丫鬟跟前。丫鬟看到小喜,笑著說了句:“小喜,你來了,我剛拿好要給大小姐送去,先不等你了”。小喜微微頷首:“好的,你先忙”。兩人擦肩而過,小喜進去報了名號選了幾塊新式又嬌俏的布料,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是夜,裴恒想起今天與裴殷濤的對話,不由來的一陣煩躁。即使這麼多年告誡自己忍耐,但親生父親這層關係總是能讓他厭煩。
放下筆,走向窗戶,看著夜空中的那一輪明月,突然想起那雙眼睛,不是單純的眼睛,但有種看透世事的平靜,好像能看透人心。
即使短短的瞬間,裴恒也覺得記憶非常深刻,這個世上會有生而知之的人麼?小小年紀,卻有超出平凡的聰慧與機敏。裴恒是因為從小的經曆,不得不早早認識世態炎涼與人心叵測,那她是因為什麼......這個丫頭,倒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