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間,煤老板正在以悲壯的方式退出曆史舞台,在山西省煤炭行業中,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整合正在緊張地進行著。
大勢已去,大限將至。
煤老板終究要退出曆史舞台,這已成不可容改變的事實。
作為一個曾經顯赫一時的“特殊”群體,他們的生命非常短暫。
在曆史的長河中,他們僅僅是一朵朵小浪花。他們從形成到消亡,隻有短短的十幾年的時間。
我們知道,“煤老板”並非天然就是一個貶義詞,但在一定特定意義的語境下,我們就會有不同的“現實解讀”。
在這個“偏正結構”的詞語中,“老板”是大家熟悉的現代經濟社會生活中非常光鮮的一個詞彙,而“煤”,則是一個具有一定物理特性的天然物質。當二者結合在一起,出現在能源經濟大背景下中國煤政風雲漩渦中的“煤海”山西時,這個稱謂就會在這樣一個政經生態嚴重破壞、礦難事故頻頻報警、貧富階層對立分化的共同語境下,被賦予特定的含義。
命運總是這般地捉弄人。
昔日還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窮苦漢”,今天已成為一個腰纏萬貫的“土財主”。
昔日還是一個勤勞致富的“莊稼人”,今天已成為一個不事稼穡的“有錢人”。
昔日還是一個善良憨厚的“好後生”,今天已成為一個冷漠獨斷的“暴發戶大富豪”。
當人們在憤怒煤老板如此炫富揮霍的同時,更憤怒其對生命尊嚴的漠視和冷血,以及對財富的瘋狂追逐和饕餮貪性。
作為富甲一方的隱秘群體,山西煤老板在退出曆史舞台的同時,人們會問,他們建立起來的“黑金帝國”將會如何演變?在成千上萬個“黑口子”興衰的背後,是什麼造就了煤老板們的共同宿命?當自己的人生命運由於經濟地位低下而無法自主時,他們隻能選擇隨波逐流,聽天由命。當自己的人生命運因今天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實力而能夠自主主宰時,在“晉煤大整合”的狂飆中,煤老板卻抽中了一支“下下簽”。
在撰寫此書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試圖從他們的出身以及所處社會階層去分析,煤老板“十年修煉”,然後“快速成‘精’”(不是成“仙”),是時代選擇了他們,還是他們挑定了時代?
據調查,山西大多數煤老板出身貧寒,書讀的也少,很小就出來闖蕩世界,他們沒有穩定的收入(沒有正式工作),那時候有穩定收入的人(比如在當時被農村人稱為“幹工作的”或“吃國供的”的城裏人),是不會成為煤老板的。但正是因為他們有穩定的收入,他們沒必要,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未來押在一場看不到希望的賭博上。所以他們選擇的,都是那種隨遇而安、比較“殷實”的生活。
然而正是由於社會地位的低下和經濟話語權的喪失,再加上文化知識的貧乏,造就了煤老板們“無知者無畏”的“現實秉性”。
於是,他們會選擇義無反顧地去一冒風險,放開手腳,賭上一把。
反正如果輸了,他們大不了再回到從前,還是一無所有,反正地球照轉日照升。
但如果贏了,那就不是“同日而語”。
最後,我們可以換個角度來看煤老板,可能大家看見的隻是他們生活中非常光鮮的一麵:名車、美女、豪宅……卻不曾看見在這風光背後付出的艱辛:數九寒天,在荒山野嶺中叩石墾壤;炎炎夏日,他們在與世隔絕的石頭縫中刨挖掏疏,汗流浹背。而且,在他們開始創業的時候,煤炭行業根本不屬於什麼暴利行業,大多數煤老板在那個時候都是債台高築。每逢過年過節,他們都是在外躲債逃難,後來市場風雲變幻,煤炭行業突然風生水起,這些煤老板才得以“馬仔翻身變老板”,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今天,煤老板的炫富行為一直被社會媒體廣為關注,反映在媒體上的多半是一些“負麵新聞”。
筆者在接觸了不少的煤老板後認為,對於煤老板不能一概而論,那些進行奢侈消費甚至是畸形消費的群體畢竟是少數,其實一些煤老板在內心上還是比較“小氣”的,也是繼承了幾百年來晉商中“老西兒”比較“摳”的一麵。
事實上,這些煤老板出生貧寒,在他們骨子裏散發著一種“窮性”的本能。雖然他們花錢大手大腳,但是在本質上,心中還是抹不掉對過去那種貧苦日子的酸楚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