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寧驚風的眼中又是閃過一絲狠色,“劉子楓!我問你,當初天外魔君雖是將我父親打傷,可我父親卻並不像現在一樣昏迷不醒,甚至還有可以自我療傷的趨勢。可是為什麼後來會變成這樣?”
“哈哈……”劉子楓大笑了幾聲,又接著是幾口鮮血噴出,眼見自己已是重傷不治,索性將當初的事一口氣說了出來。
“想我劉子楓,一生勤於練功,下的功夫可比別人少?可是為什麼你父親的階位會比我高?我就是不服!“劉子楓雙眼充血,幾乎是吼了出來。
寧驚風眼中殺意更甚,冷冷的看著劉子楓,“所以你就在他身上下了手腳?”
麵對著寧驚風的殺意,劉子楓竟是滿臉得色,“對!就是我幹的!怎麼樣?殺我啊!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劉子楓!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父親臨戰前對我說的什麼?”寧驚風一聲暴吼,雙目赤紅,太陽穴上竟也是青筋凸起。
“我管他說的什麼。”
“我爹跟我說,門派之中隻有你和他才能勉強和天外魔君對敵。我爹還說,他雖然是九階,可是卻隻能成就自己的本事,你雖然是八階,可是卻可以教導出無數個九階高手。而且還說你為人剛正不阿,隻要有你在,他就算是被天外魔君一掌拍死也可以放心了……”說著,寧驚風竟是哽咽著流下了眼淚,“我爹對你如此,可是你呢?在他重傷之時以卑鄙的手段將他害得昏迷至今!在門派之中縱容自己的兒子將門派搞得烏煙瘴氣!劉子楓,我真是替我爹不值啊!”最後一句話,寧驚風幾乎是狂吼出來的。三年了,他的憋悶,他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刻發泄了出來。
劉子楓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過了好久他突然瘋狂地咳嗽了起來。伴隨著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又是不少鮮血從嘴裏吐了出來。
終於,劉子楓強運真氣壓下了咳嗽,顫抖著聲音問:“小…子…,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寧驚風瞪大了雙眼,手指向天,“我寧驚風,今日以心魔起誓,今日所說之話但凡有半句虛言,必叫我今生修為難進分毫,三世皆為廢人!”
以心魔立誓,這幾乎就是修真之人最恐懼的誓言。因為無論你在哪一個境界,都會有心魔相伴,而天罰,卻隻有到一定的境界才會出現。所以相比之下,以心魔立誓要比向天發誓恐怖得多!
“罷了……”劉子楓感歎一聲,一時之間老淚縱橫,“小樓啊…你怎麼就不跟我說啊!我劉子楓就是王八蛋!是混蛋啊!我對不起你啊……”說話間,劉子楓更是幾乎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左右開弓朝著自己臉上瘋狂的扇著耳光。
看著這位兩百多歲的老人如此悔過,寧驚風心裏竟是沒來由的一陣發軟,罷了,就算是親手殺了他又能怎樣呢?像現在這樣的一夕悔過,不也很好嗎?想到這裏,寧驚風竟是趕忙去攔劉子楓扇向臉上的手。
“劉長老,恩仇不過心中悔,即已悔過,就讓他煙消雲散吧,好嗎?“寧驚風此時的眼裏沒有了殺氣,也沒有了怨恨,有的竟隻是一片平靜。
以德報怨,驚風你真太帥了!一邊的巫行雲看著這一切,心裏說不出來的自豪,幾乎都忍不住要衝過去抱住寧驚風狂吻了。
劉子楓看著寧驚風的眼神,心裏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可是,過了片刻,他的心竟又是狂跳了起來。隻因為,他在寧驚風的眼神裏隱約看到了天地大道的影子,更看到了靈虛派風光的未來!
“哈哈……”劉子楓不顧身上的傷暢快大笑著,“小樓啊,你就是比我強啊!做人比我強,功夫比我強,養的兒子更是比我的兒子好一萬倍啊!我是自愧不如啊!哈哈……咳…咳……”因為這暢快的大笑,劉子楓的傷終於壓不住了,咳嗽再也停不住,血也如同流水一樣向外吐著。
可是這回劉子楓沒有再去管自己的傷,哆嗦著手從腰上解下自己的乾坤袋,交到寧驚風手裏。
“咳咳…小風啊,這個…咳……給你,裏…麵的…咳咳……驚神指,學好了就……就…咳…能救你父親了……”
說完這句話,劉子楓緊緊拉住寧驚風的手。寧驚風隻覺得體內似乎有氣在流轉,一會堅強圓轉,一會渾厚磅礴,一會又是灼熱無比。劉子楓竟是在把陽極與金土二行傳輸到寧驚風體內!
而隨著劉子楓的傳輸,他的手也越來也涼,生命也在從他身體裏剝離著。終於,寧驚風隻覺得自己身體裏的真氣慢慢平穩。而當再去看劉子楓時,老人竟是已經含笑而去了。
恩怨情仇一夕散,兩袖清風盡浮雲。劉子楓一生嫉賢妒能,最後終在死前悔過自新,含笑而終。這一生,他就不算是白活!
看著劉子楓那或許一生都不會出現的那舒心安詳的笑,寧驚風一時之間隻覺得心裏是如此的舒坦。這就是以德抱怨嗎?這感覺真好!
從此山下的祠堂裏又多了一個墳塋,上麵插著一塊木碑,寫著:八階高手劉子楓得道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