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我會想出辦法的,毀東西比造東西容易得多。”
我們一邊低聲商量著該怎麼辦,一邊挖草根,摘漿果和野菜。我對露露的了解也更多了,她是六個姊妹中的老大,很愛護自己的弟弟妹妹,把自己的口糧給他們吃,她到草地挖野菜吃,她們區的治安警可沒我們區的好說話。當問起她最喜愛的是什麼時,她的回答是“音樂”。
“音樂?”我有些詫異。在我看來,音樂是介於頭上的發帶和天上的彩虹之間的虛無縹緲的東西,至少彩虹還能表明天氣情況,音樂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有很多時間聽音樂嗎?”
“我們在家裏,幹活的時候都會唱歌,就是因為這個,我也很喜歡你的胸針啊。”她指著我的嘲笑鳥說,我早就把它給忘了。
“你們那裏也有嘲笑鳥?”我問。
“噢,是的,有幾個還是我的朋友呢。我們可以對唱幾個小時的時間嘞。它們還可以給我報信兒。”
“你什麼意思?”我問。
“我一般是爬得最高的那個,所以第一個看到收工的旗子,之後我就唱個特別的小曲。”說著,她張開嘴用清晰甜美的嗓音唱了一個四音符的小曲。“嘲笑鳥把小曲傳遍整個果林,這樣大家就都知道該歇工了。”她接著說道,“可要是你靠近它的鳥窩也很危險,但這也不能怪它們。”
我把胸針摘下來遞給她,“喏,拿著,它對你比對我更有用。”
“噢,不行,”露露說,把我伸開的手合上,“我很喜歡你戴著它,就為這個我才覺得可以相信你,另外,我還有這個。”她從襯衫裏掏出一個用草編的項鏈,上麵掛著一顆星星,也許是一朵花,“它會帶來好運的。”
“噢,到目前為止,確實如此。”我說,邊把胸針重新別到衣服上,“也許你該一直戴著它。”
中午吃東西的時候,我們合計好了該怎麼辦。下午我們開始按計劃行動。我幫露露準備好點兩堆營火的柴火,第三堆營火她有時間可以自己準備。我們約好在第一次吃飯的地點會合,溪流會幫著我重新找到它。在我離開之前,我確定露露備好了充足的食物和柴火,我甚至堅持要她拿走我的睡袋,以防我們黃昏時還不能會合。
“那你呢?你不冷嗎?”她問。
“我在湖邊他們的營地再找一個,就不會冷了。”我說,“要知道,在這兒偷東西並不違法。”我說著咧開嘴笑了。
在最後一刻,露露決定教會我嘲笑鳥的收工信號。
“這也許沒什麼大用,但如果你聽到嘲笑鳥這麼叫,你就知道我沒事,隻不過我不能馬上回來。”
“這裏有很多嘲笑鳥嗎?”我問。
“難道你沒看見過,這兒到處都是它們的鳥窩。”她說,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沒注意到。
“那麼,好吧,如果一切順利,咱們晚飯時見。”
出乎我的意料,露露伸出胳膊抱住我,我稍猶豫了一下,也擁抱了她。
“你要多加小心。”她對我說。
“你也是。”我說。
我轉身朝小溪走去,心裏忽然憂慮起來。要是露露被殺了呢?要是露露沒被殺了呢?要是最後就剩我們兩個呢?露露獨自一個人該怎麼辦?在家裏波麗姆一個人該怎麼辦?不,波麗姆還有媽媽、蓋爾和答應不會讓她挨餓的麵包師;而露露隻有我。
我走到小溪旁,順溪流而下,來到我第一次被黃蜂蜇時看到它的地方。我必須多加小心,因為此時腦子裏一直在想著和皮塔相關的一些問題。今早的炮聲是不是告示他的死亡?如果是,那他是怎麼死的?死在職業選手手裏了嗎?是因為他放走了我而遭到報複嗎?我拚命回憶我趴在格麗默身上,他從林子裏衝出來時的情形。我記憶中當時他渾身金光閃閃,這又使我懷疑是否真的發生了這一切。
我昨天一定走得很慢,因為我沒用幾個小時就走到了昨天我洗澡的地方。我停下來加了點水,在背包上又糊上一層泥。無論我塗多少次泥巴,這背包似乎都要固執地變回到橙色。
離職業選手的營地越來越近,我也越發警覺起來,時不時停下來聽一聽是否有異常的聲響,一支箭已經搭在弓上。我沒有看到其他選手,但我確實看到了露露提到過的東西,一叢叢的甜草莓、給我治蜇傷的草藥、把我困住的那棵樹旁的蜂巢。在我頭頂的樹枝上,能看到嘲笑鳥黑白色的翅膀時不時地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