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林子邊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大約有十幾個“貢品”正在那堆供給品上你爭我奪,一些人躺在地上,已經被殺身亡。有幸逃出的人已經消失在林子裏或跑到我對麵的地帶。我不停地奔跑,直到逃出其他“貢品”的視線之外,然後我開始慢跑,這樣能多堅持一段。在以後的幾個小時時間裏,我時而慢跑,時而快走,盡可能遠離我的對手。我和九區的男孩搶包的時候失去了麵包,但當時我盡量把塑料布塞到袖子裏。我邊走邊把它疊成整齊的小塊。我把刀子也拔了下來,別在腰帶上。這把刀不錯,長而鋒利的刀刃,在靠近刀柄處還有鋸齒,方便切割。我還不敢停下來檢查包裏的物品,隻是不停地向前走,偶爾停一下,看看是否有人追蹤。
我能走很長時間,我在十二區叢林中時,就知道這一點。可我還需要水。這是黑密斯的第二道指令。他的第一道指令我沒能很好地遵守,因而此時我特別留心著水源。毫無蹤影。運氣差!
林帶開始變化,鬆樹中夾雜出現了許多其他樹種,有些我認識,有些完全陌生。走到一處,我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響,拔出刀子,準備自衛。可我很快發現隻是驚走了一隻兔子。“很高興見到你。”我輕聲說。如果林子發現一隻兔子,那就意味著能有上百隻兔子可以捕獵。
前麵是下坡,我不太喜歡下坡。峽穀讓我有種幽閉感。我喜歡地勢高的地方,就像十二區的山坡,在那裏,我可以看到靠近的獵物。在這裏,我卻別無選擇,隻能不停地朝前走。
可笑的是,我並不覺得太糟。前一陣大吃大喝有了效果,就算睡得少,我也精力充沛,因為叢林為我注入了活力。我喜歡獨處,盡管隻是想象中的,因為也許我現在正出現在屏幕上。當然不是連續不斷,而是時斷時續。第一天死了那麼多人,一個“貢品”在林中獨行也沒什麼好看的。但也會播放少許有關我的鏡頭,以使觀眾確定我還活著、沒受傷、正在向前走。饑餓遊戲開始的第一天是賭博下注最多的一天,這一天產生了最早傷亡人員。但這一切都無法與比賽接近尾聲時少數選手的廝殺來得驚心動魄。
接近黃昏時,我聽到了炮聲,每一聲都代表著一個死去的“貢品”。圍繞宙斯之角的戰鬥肯定已經結束了。隻有殺人者完全散開之後,他們才會把倒在血泊中的死者抬走。在饑餓遊戲開始的第一天,因為死者的人數難以追蹤確定,因此要等戰鬥結束後才會鳴響炮聲。我停住腳步,心突突地跳著,數著炮聲,一、二、三……炮聲一直響了十一下才停下來。總共死了十一個。還有十三個留下來繼續比賽。我用指甲劃掉九區的男孩濺在我臉上的血。當然,他已經死了,皮塔呢?他活過今天了嗎?我在幾個小時之後就會知道,那時他們會把死者的影像發射到空中,讓其他“貢品”看到。
想到這兒,我突然一陣寒戰,我感覺皮塔也許已經死了,流了好多血、臉色蒼白,他已被人抬走,正在運回凱匹特進行清洗、穿衣,之後裝在簡樸的木棺中送回十二區。他已不在這裏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設法回憶行動開始時我是否看到了他,但我能拚湊起來的最後印象是銅鑼敲響時他在對我搖頭。
也許他走了更好,他對於贏並沒有信心,我也不必為最終麵臨不得不殺死他的絕境而無比煩惱。也許對他而言,永遠退出了這場搏殺是件幸事。
我已經累極了,跌坐在地上,身旁放著背包,不管怎樣,我要在天黑前完成艱難的跋涉。看看我還能幹點什麼。我打開背包,我發現這包很結實,但顏色很糟糕,橘黃色會在夜晚發光,我暗自提醒自己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偽裝好。
我打開背包蓋,此時我最需要的是水。黑密斯要我盡快找到水源的指令不是隨意做出的。沒有水我堅持不了多久,沒幾天,我就會因脫水而身體不適,之後會越來越糟,直至一周後死去,最多一周。
我小心地拿出裏麵的補給品:一個可反射體溫的薄薄的睡袋、一盒火柴、一小卷線、一副太陽鏡、一個半加侖容量的空塑料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