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與黃慕鬆有來往的人,除了以上幾個人,還有劉文龍,俱都沒有逃過偵探們的眼睛和耳朵。他們的行跡也自然被盛世才掌握了。
盛世才並不上火,也不發作,依然故我地接待他們,顯得好像沒事的樣子。
事隔幾天,盛世才借口彙報一下紫泥泉子大捷的戰事,派省府秘書長陶明樾通知各委員們到省署會議室開會。
會議日期定在公元1933年6月26日下午。
盛世才在開會現場正與劉文龍研究開會的事情。
此時陳中、陶明樾、李笑天等人誌得意滿地邊談邊從東花園的門內走進,剛進長廊拐向會議室時,從廊下的侍衛室內衝出六個衛兵,猛然把陳中、陶明樾和李笑天三個人打倒在地,然後這六個衛兵分作兩人一組,飛快地把這三個猝不及防的人捆綁起來。
他們喊叫起來,質問這是幹什麼?
衛士們立刻掏出白布強行塞入他們的嘴裏。
當開會的人們聞聲追問時,這六個衛兵已把陳中等人押入東花園的樹叢裏,開槍擊斃了。
盛世才聽到槍響,料定大事已成,仍然裝做無事的樣子對大家說:“各位別怕,沒你們的事。”
衛隊長進來報告盛世才說三個人已被解決。
盛世才說:“就地挖坑埋了。”
開會的人頓時嚇傻了眼,一個個俱都臉色煞白,提心吊膽,惟恐大禍臨頭。
這時,盛世才板著麵孔,對在座的委員們說:“諸位不要驚慌,隻殺這三個叛逆,與諸位無關。這三個人是野心家,趁我出外之時,陰謀叛亂,推翻現政府。現有城防團長作證。”
於是,盛世才的一位親信,擔任城防的胡振林團長出麵做了偽證——說這三個人要他發動推翻現政府的叛亂,被他以緩兵之計拖住了。
大家聽後,似信非信,俱都大氣不吭地低垂著頭。
盛世才見狀,情知已到了火候,該他采取以退為進的計謀了。他滿懷義憤地以抱怨的口氣說:“諸位,我盛某既然被大家推為督辦,我就要盡職盡責,決不能辜負了大家的期望。想不到我的一片苦心卻換來了叛逆的暗算。我出征剿匪為的是全疆和平,為的是維持現政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想不到我在前線殺敵逐寇,竟有人在我背後捅刀。既然要推翻督辦製,改行軍事委員會製,那當初為何又要我當督辦呢?如果這樣的話,我盛某明日就去塔城,回東北老家抗日去!何必這樣暗算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還有那黃慕鬆,趁機搗蛋,真讓我費解。難道他真不知新疆的現狀嗎?”
他越說越氣憤,猛然把心中的香煙一折兩斷,狠狠地扔在地上。他負氣似的說:“好吧!既然攆我走,我就辭職,我走,我走!”
他說著站起來就要走。
宦海沉浮了三十年的老官僚劉文龍讀了不少書,見過不少陣勢,自然心明眼亮,早摸透了他的心事。心想他這明擺著是要挾,當他一提到黃慕鬆時,便有些坐不住了,唯恐自己受害,於是當即站起來,說:“晉庸!你是新疆少不了的棟梁之材,新疆不能沒有你,你千萬不能走!”他說著把盛世才拉回座位,又接著說:“你功績顯赫,東征凱旋,身為督辦,當之無愧,決不能辭職。你若辭職,我決不當這個主席!”
劉文龍說到最後,竟然聲音哽咽,禁不住流出了眼淚。
他為何突然稱盛世才為“晉庸”?這就是他的策略。因為盛世才的字為晉庸。這晉庸之意即為超出庸碌之輩,表明盛世才是個有誌向有抱負有非凡才幹的人。他自當主席以來,常與盛世才研究治新之策,平日來往較多,漸漸熟悉了盛世才的性格,常以資深自居,口稱晉庸。
大家一看劉文龍如此垂淚挽留,當然也不甘落後,紛紛發言表示附合,並按著劉文龍的調子為盛世才評功擺好,百般討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