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門的打開,一股惡臭傳來,狄柏皺了皺眉,抬腳向屋子裏走去。
在土屋內,橫七速八的躺著四個人,全都蓬頭垢麵,麵色憔悴,看見村長和狄柏走了進來,其中一個麵相醜陋的漢子,立刻爬起來,爬到村長的腳下,抱住他的腿,說道:“村長,村長,我隻是染了一點風寒,真的沒有染上瘟疫啊,你放我出去吧。”
村長拄著拐杖,看著另外三個麵色蒼白,嘴唇幹裂的村民,他們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躺在地上,隻是看了村長和狄柏一眼,便閉上眼。和眼前漢子的反應,截然不同。
“李四,不是老頭子心狠,我要為整個村子著想,把你們關在這裏,老頭子也心痛,可是我也沒辦法啊。”村長將手裏的拐杖點著地麵,發出‘篤篤’的悶響。
李四一聽這話,如同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下跳起來,指著村長,怒罵道:“放屁,你們每隔一天就在這破屋子裏拖出去一個死人,你以為我不知道是幹什麼去了?你們把老子鎖在這裏,陪著一群染了瘟疫,要死不活的人,老子又不是傻子,你們放老子出去!”
李四說完,就要往外衝去,卻被王大力和幾個村民攔了下來,李四不肯善罷甘休,一次又一次的衝擊。
村長搖頭歎息一聲,看著一旁的狄柏,說道:“祭祀大人別見怪,李四從小死了爹娘,沒人管教,從小在村子裏偷雞摸狗,沒少幹一些缺德事,村民見都是一個村裏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都容忍著他。這次小老兒發覺他染上了瘟疫,便帶人把他鎖了進來。唉,作孽啊。”
狄柏點了點頭,走向地上躺著的三人,其中一個漢子身材魁梧,可此刻卻像霜打的茄子,沒有一點的精神,他嘴唇幹裂,有氣無力的看了狄柏一眼,再次閉上眼。
狄柏聞著空氣中的惡臭,皺了皺眉,靠近漢子,右手搭在漢子左手手腕的寸關尺上,沉默了半響,狄柏放下手,他發現眼前的漢子是細脈。
細脈是不可能出現在一個身材如此魁梧的漢子身上的,一般的成年男子脈象都比較洪大,而眼前的漢子比一般的男子都要魁梧,甚至隱隱和王大力有的一拚。
狄柏掰開漢子的眼皮,發現眼神渙散,再加上狄柏觀察他的舌象,是個淡白舌。在中醫理論上,是個濕症,氣血兩虛,這並不是瘟疫所產生的症候。
狄柏放下漢子,對著一旁的的村長說道:“老爺子,你叫人弄些雄黃來,灑在這個屋子周圍。”
村長答應一聲,對著門外一個村民吩咐幾聲,村民點頭後離去。
李四眼看村長對狄柏這麼尊敬,心思一轉,立刻放棄了衝撞人牆,反而迂回,上前一把抓住狄柏衣服的下擺,跪在地上,乞求道:“狄愣子,你快點讓村長放我出去,我隻是一不小心染了風寒,真的沒有染上瘟疫啊。你幫我求求情,我求你了。”
李四說完,把頭在地麵磕的‘砰砰’直響,狄柏剛把三人的脈象和舌象都檢查了一遍,讓他十分奇怪的是,那三人雖然麵色憔悴,很像染上了瘟疫的症狀,可他們應該是得了痢疾,長久腹瀉,又沒有藥物治療,所以長此以往,傷了津液,並不是瘟疫的症狀。
李四抱著狄柏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狄柏暗自皺眉,右手搭在他的寸關尺上,半響後,狄柏對著一旁的村長說道:“老爺子,我一會兒給你開個方子,你去抓點藥來,服用幾劑就行了,你現在先找一些肉豆蔻來,先溫水衝服,其他的再說吧。”
一直在一旁看著狄柏這兒摸摸,那兒看看的村長,此刻聽到狄柏的話,有些奇怪的說道:“祭祀大人,肉豆蔻是啥啊?小老兒從沒聽過。”
狄柏以為是村長因為不識字,不認得一些中藥,解釋道:“你這樣吧,你讓人去最近的藥房抓些藥回來,我現在就給你開方子去。”
狄柏掙脫李四的手,想了想,這裏沒有筆墨啊。他隨手撿了一個細枝,在地上寫了‘真人養髒湯’加減的藥方。
真人養髒湯是個澀腸固脫的經典方,對這種痢疾的見效十分快,可以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可以直接治其標。
一旁的村長,伸長脖子,把狄柏寫的藥方看了一遍,半響後,問道:“祭祀大人,這白術,肉桂,甘草還有訶子,這……這都是什麼啊?”
狄柏說道:“你找人去藥房把這些藥材買回來就行了,藥房的人自然知道。”
村長有些急了,說道:“可是祭祀大人,藥房又是什麼啊?”
狄柏奇怪的說道:“藥房是抓藥的地方啊,你不會說,你們這裏沒有藥房吧?”狄柏看見村長焦急的神色,心裏一突。
半響,狄柏心裏狠狠的‘靠’了一聲。
沒有藥材怎麼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