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了一聲之後,臉上露出凶狠神色,隨之一股渾厚的靈識之力,從其識海發出,向著四麵八方橫掃而去。
下一瞬間,一道疾馳的身影,清晰地顯現於他的識海之中。
段德再次發出一聲冷笑,他驀地一捏法訣,駕起法寶,挾帶著史婉君,瞬間從原地消失。
與此同時,仗著淩雲步的速度與靈活,正不斷變換方位遠遁而去的林風,驀地遍體生寒,他隻感到一股靈識之力,再次將他籠罩。
林風的身形一下頓住,心徹底跌落穀底,他知道再逃也沒了意義。自一開始,他就不認為他的速度再快,能快得過飛行的速度,所以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單憑速度從一位驅物期修士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唯一自認為擁有的憑恃,便是能夠收斂自身氣息,屏蔽靈識的探測。而他相信隻要不暴露出自己的具體方位,借助淩雲步以及密林的掩映,即便是麵對一位驅物期修士,他也未嚐不可覓得一線逃生之機。
之前,雖說他也曾被對方的靈識探測到,但他還以為是他在哪方麵疏忽了,所以這一次,他已然極盡小心,將能夠想到的方法全都用上了。然而他沒想到,對方的靈識,並不像張俊生那般,竟然又一次探測到了他。
林風心中苦澀,他也不知到底為何會這樣,這二者間究竟又有哪樣的不同?不過無論怎樣也好,他心知此時再想這些已然沒了意義。
顯而易見,他已失去了一次逃生的良機,而這種良機,很難再來一次。
“逃啊,怎麼不逃了?”一道陰沉又帶著戲謔的聲音,突然毫無預兆的從林風的身後飄起,徹底打斷他的思緒。
林風緩緩轉身,頓時便見到不遠處的一顆古樹下,正站著一男一女。
這二人,不是段德與史婉君,還能是何人?
“哼,逃得挺快的嘛,倒是小瞧了你!”這時,段德眼中凶光閃動,他邊說邊往林風身前走去。而隨著他每一步邁出,林風但覺壓落身上的威壓,便驟然加重一分。漸漸地,他竟是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而且連動下身子也覺艱難。
但是,段德似乎存心就是想折磨他,因而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慢到一步間直可以讓正常人走上四五步。可是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卻在不斷加強,愈來愈強,而壓在林風身上的威壓,便也愈來愈見強大。
鮮血開始從林風的唇角滲出。在這愈來愈強的威壓之下,他就像一頭待宰的羔羊,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他雙膝緩緩彎曲跪下,痛苦得臉色煞白!
段德還在繼續緩慢前行,但他身上散發的氣息絲毫不見減弱,隻見加增,而照此情況持續下去,隻怕當他走到林風身前之時,林風早被壓成了一堆肉醬。
“哢哢。”
體內骨骼碎裂的聲音驟然響起,林風苦苦支撐,七竅滲血。他整個人都快變成了血人,甚至就連他剛突破不久的境界,都有了一絲不穩的跡象。
嘴邊噙著一抹睥睨又凶殘的笑意,段德麵目愈加可憎。然而他腳步不止,驅物期的境界實力,也是實打實,林風被他身上散發的威壓壓得一口氣直憋在肚裏,似乎怎麼吐也吐不出來,隨時都有可能咽過氣去。
“要死了嗎?”
一道聲音從腦海中忽然響起,回蕩開來,林風心裏莫名地湧出一股淡淡的悲哀,就好像,好像有什麼心愛的東西,要永遠失去了一般。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裏,又好像突然間被點了一把火,熊熊燃燒,他溢血的雙眼裏,似乎開始有更多的血絲,在一點點地蔓延。
嗬,就這樣死了?
可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呢?
考驗呢?自己接受的考驗,可曾通過?還有決心?自己不是曾下過決心,要將心頭的諸多疑惑一一解開嗎?如今可是都已辦到?
還有答應過的事呢?自己不是答應爺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
……
一件件的事情從腦海掠過,一道道的身影,仿若活了過來。林風想起了爺爺臨終前的殷切囑托,想起了莊雲揚近半年內的細心嗬護,想起了師娘一見麵就開始的關懷備至,想起了師傅那嚴厲得有些刺人的眼光,甚至想起了他來到外門後所經曆的每一件事……
他忽然間覺得很不舍,許多的不舍,不舍生命就這般匆匆逝去。
他眼裏的血絲,驟然間,加速地蔓延。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想要殺我?”
“為什麼?”
“我沒想要殺人的,可我真不想就這樣白白的死啊!”
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一般,林風驀地抬頭,將最後一句話,嘶吼著喊了出來。
這一聲,就如晴天霹靂,密林中,驟然回響。
林風布滿血絲的雙眼,如欲噴火,他死死地盯著段德,沒有一絲的畏懼,有的隻是毅然絕然,還有他身上那轟然爆發,恍如實質般的驚人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