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放了差不多半年的槍還能不能用。

用背帶把衝鋒槍挎在肩膀上,齊望還發現車身前部還散落著一個裝在塑料外殼裏的大口徑子彈。

警察通常不會隨身攜帶備用子彈,但敵人是感染者的時候不同,沒人會嫌棄彈藥多。

齊望準備去周圍搜索一下,如果尋找停放的警車,應該還能找到其他彈藥。

駕駛位上的屍體一半已經化作白骨,但死因卻並非來自感染者。

從傷勢判斷,大概是中了流彈而死。

齊望看向擋風玻璃,上麵有蜘蛛網狀的裂痕,司機的脖子上也有中槍的痕跡。

人心不古啊,他默默感歎。

齊望沒有尊重死者的意思,把掛在那具屍體腰帶上的手槍從槍套裏拔出來,帶在身上。

又把屍體的每個口袋搜了一個遍。

至於屍體的味道,現在整個城市都是腐爛的臭味,齊望早就適應了。

他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步槍和衝鋒槍斜挎在肩上,後麵還背著盛放物資的背包。

背包和槍帶拉扯著他的肩膀,但並不覺疼痛。

雖然身體沉甸甸的,但心中卻是空落落的。

有那麼一瞬間,齊望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充滿空氣的人形氣球。

身上掛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但裏麵什麼都沒有。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收集武器,感覺就像是身體脫離了意識,擅自行動。

和沒有理智的感染者唯一的區別隻剩心中“不想死”的求生本能。

這份對生存的執著驅使著現在的他。

否則他不會為了生存而放開捷琳娜的手,或是對已經變成感染者的薑可可開槍。

如果有自殺的念頭,他現在就會把槍口抵在腦門上扣動扳機。

但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卻一直在拒絕死亡。

明明沒什麼想做的事,明明已經沒有必須要保護的人了。

一個人活下去,繼續暴露醜陋的生存欲望。

這就是對他的懲罰嗎?

為了生存而殺害無辜的人,因為疏忽而導致夥伴死亡。

獨自一個人,在空虛和孤獨的折磨中活下去。

也許這就是老天爺對他的報應。

“橋還在那裏啊……”

拖著疲憊的身軀,齊望已經忘記了自己走了多少個小時。

隻記得離開小學的時候,太陽剛升起不久,現在已經到了他頭頂。

萬裏無雲的藍天下,鳥兒們的歌聲此起彼伏。

今天果然是個好天氣。

周圍難得的安靜,汽車的引擎聲也好,人群的嘈雜聲也好。

就連感染者的咆哮,現在也消失了。

他記得自己似乎是一路朝著西走,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河邊。

那是那個金發的女孩喪命的河流上遊。

往下看去,隻有一座完好無損,沒有被破壞痕跡的橋架在河上。

看來聯邦軍隊並沒有破壞所有的橋梁。

但是爆破失敗了,還是故意留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齊望有些渾渾噩噩,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朝那座橋走去了。

道路上到處都是腐爛、白骨化的屍體,卻不見感染者的身影。

他用步槍瞄準鏡窺視對岸的街道,能看見的範圍內沒有感染者的身影。

以防萬一,他再次確認了一遍,這才過橋。

這座橋與他們昨天經過的那座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座小橋的寬度窄得可憐,齊望甚至懷疑能不能同時讓兩輛車並排通過。

與昨天相比,雖然水量有所減少,但河水仍然是渾濁的褐色。

河岸邊有幾具屍體,可能是從上遊漂來的。

屍體的腹部充滿了腐敗的氣體,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

有幾具可能是積聚的氣體超過了極限,腹部裂開,內髒全部灑了出來。

烏鴉們聚集在屍體周圍,拖出內髒啄食。

說不清的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