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這一天早晨,王老壆醒得很早。他起身在院子裏打了一套太極拳,正準備進屋洗臉,隻見一隻黑嘴烏鴉飛過來落在大樓的屋脊上,“呱!呱!呱!”連叫三聲。
他很不高興地抬起頭來瞅了這隻烏鴉兩眼,隻聽它又是“呱!呱!呱!”連叫三聲,聲音很淒涼。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進屋洗漱。剛剛洗漱完,隻見下人慌慌張張地跑來稟報:老太爺不行了!
王老壆一聽,急急忙忙跟著下人來到老太爺住的房間,隻見老人已經斷氣身亡。
王老壆趴在老太爺身上,痛哭不止。家裏人聞訊,都跑過來圍著老太爺遺體痛哭不止。管家張能走到王老壆身邊勸說道:“老太爺年高九十,無疾而終,也是喜喪,請老爺節哀,妥善處理後事吧!”
王老壆停止哭聲,趕緊吩咐下人去向大哥、二哥、四弟報喪。
嵎、嶷、崇三人接到凶訊後,一路哭著來到大樓,四兄弟偎在老太爺身邊哭作一團。
管家張能左勸右勸,大家才止住哭聲,商量著喪事怎麼辦。
大殯送了三天三夜,趕來燒紙吊孝的人們絡繹不絕。人們懷著悲痛的心情向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告別。
老太爺名叫王之仕,是七世祖庭公之孫。庭公有四子,閔、闈閣、閶。長子閔不嗣;次子闈生三子,之儒、之備、之仕。之仕字聖選,配朱氏,乃太學生。庭公雖曾任清軍前營千總,但辭世較早,由續妻張氏撫養四子成人。到之仕公懂事時,家境已經十分貧寒。家貧出孝子。之仕從小十分懂事,一邊在本村私塾裏上學讀書,一邊幫父母親幹田裏的農活,其父闈公對他更是寄予厚望,傾其所有,供他考入太學讀書。之仕公學成歸來,適逢大清朝初立,為官不成,便和父兄一起在白糖湖邊墾荒種田,漸漸富裕起來。
之仕公聲名遠揚,緣起一次土匪來搶他的家。人一過富裕了,
賊就惦記著你。當地有名的土匪打聽到闈公一家是小財主,就托人捎信過來,借三十石糧食供手下食用。這哪裏是借糧,分明是搶糧,全家人沒有一個答應。過了幾天,趁著天還沒亮,土匪帶了四五十人,把闈公家團團圍住,要他們立刻交出三十石糧食來,否則殺個雞犬不留。闈公帶領四兄弟,靠三杆打兔子槍,堅守不出,土匪也不敢靠近。圍到太陽偏西時分,趁土匪困乏之際,之仕騎上一匹快馬,背上插一把大刀,手捧兩杆打兔槍,突然衝到土匪麵前,左右兩手舉起兩條槍,“砰砰”兩響,土匪群中五六個人中槍倒地,哭爹喊娘。之仕扔下兩杆**,從背上抽出大刀,逢人就砍,這群土匪頓時亂了陣腳,四散而逃。闈公乘勢帶領全家人衝殺出來,齊聲喊打,嚇得這幫土匪如喪家之犬,逃之夭夭。從那以後,之仕膽大過人、武功超群的美名傳遍四鄉,附近的土匪路過這裏都是繞道走,再也不敢來打擾王前樓的村民。
以後,闈公過世,之仕繼承家業,靠攻讀為本,勤勞致富,逐漸發達,成為富甲一方的財主。後來,之仕為人仗義疏財,扶危濟貧,深受鄉人愛戴,現在老人家過世,四鄉親鄰無不悲傷,紛紛前往燒紙磕頭,告別送行。
其實,之仕公去世,最悲傷的人要數王老壆。
王老壆自幼隨父讀書,手提麵教,疼愛有加,是其他三兄弟所不能比及的,主要原因是王老壆的性格,太像他的父親了。老大嵎公,會做生意,但為人浮躁。老二嶷公,會種地,但太老實。老四崇公,最年輕,不太務實。唯有王老壆,種地像個種地的,做生意像個做生意的,讀書就像個讀書的,能文能武,能耕能商,忠厚待人,處事公道,行俠仗義,不畏強勢,教子有方,勤儉持家,胸有大局,勇於擔當,是老太爺心中的最愛。
王老壆不負老太爺厚望。他把家業越創越大,越創越富,直至發展到現在,家有良田數百頃,油坊、布莊生意興隆,蓋起了遠近有名的高樓大廈......
哀樂不斷,哭聲四起,王前樓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王老壆在棺棚下,一會兒想起先父一生辛辛苦苦,艱難創業,淚水湧滿了眼窩;一會兒想到自己有生以來,曲曲折折,坎坎坷坷,淚水掛在了眼毛上;一會兒想到自己因為打官司欠下夏家巨款,今後家中的日子將會變得愈加艱難,心裏更加難過,淚水不自主地流了出來。
突然,有人驚呼:“挑幡的木杆子被風刮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