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我…”陳雪推開門,手裏端著一個碗,空氣裏滿是草藥微帶苦澀的味道。她止住了口中欲呼出的話,輕輕地走過去,將手中的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靜靜地站在陽辰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
日光映照著他有些消瘦的麵龐,那件過去很合身的白色襯衫如今有些鬆垮地耷拉在身上,陳雪一直想盡辦法給他做各種口味的營養餐,就連陽媽媽過來也是又心疼又生氣,卻還是抹著眼淚強笑著和陳雪商量該怎樣給他補充營養,可是,還是看著他一日日地瘦了下來。
也許隻有思念才有這般折磨人的力量。原來隻有心裏的痛才是真正地欲壑難填。
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卻正因為知道,陳雪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心如刀絞。
窗下的那幾棵杜若花費了他幾乎全部的心力,他的腿在下雨之時便會疼得椎心刺骨,可是,哪怕疼得挪動一步都要費上很大的氣力,他都要親自地將窗外的那些他寶貝的花小心地端進來,生怕打落了一片葉,即使疼得滿頭大汗,都不願意要別人碰半下。總是聽著他在電閃雷鳴的晚上疼得輾轉反側,卻硬是咬著唇一聲不吭。
對他不是沒有失望的,可是,那份盤踞在心頭的在意和心疼卻讓她怎麼也無法將到了唇邊的責怪說出一星半點。
她知道自己並不能怪沈洛什麼,相反她總是明裏暗裏的維護讓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愧對於她。可是,友情一旦有了這樣的缺口,便無論怎麼去修補都不會再有曾經完好的模樣。
陳雪的眼裏慢慢泛起琉璃水色,她背過身,慢慢地擦幹淨,嘴角慢慢地浮起了一朵溫柔的微笑,她看看桌上的藥也涼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喝也正好。
陽辰的腿總是治得反反複複的,有時候看似好了,可是一到下雨天卻還是會疼得輾轉反側,冷汗直流。
陽媽媽和陳雪都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還是束手無策,醫生說這是那次雨夜的後遺症,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西藥的療效並不是特別的明顯,醫生便建議可以試試中藥調理,畢竟中藥既可調理又可養生,所以陽媽媽便尋了一位老中醫,而陳雪便擔負起了每天都為他煎藥的任務,這樣一日日地調理下來,倒也讓他的身子好了很多,隻是依然還是這樣的清瘦。
陳雪微微歎了口氣,端起那碗藥,輕輕地走過去,他的側臉還是那般的俊逸,目光落在那些開得繁盛的杜若上,有些微微地黯然。
隻是一瞬,她便輕喚他:“辰,喝藥了。”
陽辰回神,看著陳雪端在手上的那碗藥,濃稠的黑色藥汁,濃鬱的苦澀味道,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
“快些喝了吧!不然一會涼了就沒有那麼好的藥效了。”陳雪將碗向前遞了遞,淺笑溫言。
“我不想喝,也沒什麼大的作用。”陽辰偏頭,有些膩煩這樣的氣味。整日裏都覺得舌根都是苦的。
“喝了總比沒喝好吧!快點喝吧!要不然陽阿姨知道了也會擔心的。”陳雪的語氣愈加輕柔,似乎在哄不聽話的小孩子。
“好吧!我喝就是。”陽辰微皺眉,接過碗,一飲而盡。
陳雪這才開心地笑了,一邊接過碗,一邊將手中的蜜餞塞進他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