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餘平把錢給穆奶奶送了過去,一開始穆奶奶說什麼也不要,張樂無緣無故的被燙成那樣,她心裏過意不去。最後拗不過張餘平的堅持,收下了那筆錢。
對她來說,多接幾個兼職,這錢就出來了。但對穆廷遠來說就很難,他在鎮上的板廠打工,一年下來,也就掙個七八千。年紀大了,累一天下來,渾身就跟要散架了似的。有好幾次,張餘平都看見穆廷遠歪在門外的沙堆上抽煙,幹瘦幹瘦的,一臉疲憊。
臨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忙著準備年貨。小鎮上的人過年喜歡囤糧,幹貨什麼的大批大批的囤起來,能吃大半年,有時候能吃一年。
張家從來不囤糧,張樂主家時就算是備年貨,也頂多撐到年後的初六七。等到超市一營業,帶著張餘平立馬殺過去。
張餘平一直給一家雜誌社供圖,臨近年關,雜誌社也要放假了,現在的排期已經做到了年後的三月刊。牽扯到假期,雜誌社一般都會放個大招,也就是合刊。之前發過去的幾套圖,編輯給的意見是再修修,結果就是張餘平一連熬了幾個通宵。
本以為這就完了,結果來了個最新通知,參加雜誌社舉辦的年會。張餘平本身就不太熱衷這些事,再加上不放心張樂,就回絕了。結果負責帶她的編輯一直在網上追殺她,搞毛啊,她一個兼職的編外人員,用得著大老遠的跑去北京參加那個勞什子年會嗎,搞得她現在連個網都不敢上。
張餘平不上網,手機也不開,打座機還停機了,有人聯係不到她,隻好殺到家裏來。
“餘平,你怎麼回事,怎麼也聯係不上你,玩銷聲匿跡是吧。”李歡一進門就表現出了她的不滿。她都回來好幾天了,本想約上張餘平吃飯,結果給這家夥發消息,短信一概不回,電話也打不通。
“反正你找我也沒什麼大事。”張餘平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旁邊還放著一本英文原著。
李歡著實被噎了一下,這個人每年都是這個樣子,什麼聚會都打不動她,不是一句沒興趣,就是不想去。要說是在家裏吃,沒別人,她倒是沒什麼問題。
張餘平和李歡從幼兒園就認識,她們這一批從幼兒園一起出來的,女生不過就四個,李歡、董雙雙、湯南情和她自己---張餘平。就湯南情和她的關係最好,以前和李歡也還行,近幾年倒是淡了許多,董雙雙和她止於點頭之交,她們實在不是一路人。
小的時候張餘平跟著張樂,難免要受人白眼。董雙雙那時候是一群孩子中的小老大,帶著一群孩子整天趾高氣揚的,指哪打哪。
盡管董雙雙長大後否認過多次,但張餘平還是清晰的記得。初春本該是明媚的,但對於張餘平來說那一天是陰鬱的。大大小小的男孩女孩,七八個人,圍著她一個。那一年她剛踏入一年級,從小就要強的她根本不懂得什麼是妥協,盡管其中夾雜著高年級的學生。
小小的張餘平一戰成名,她倔強,頑抗,像炸了毛的鬥雞,圍攻的孩子多多少少的都有挨她的拳頭,最後作鳥獸散。她也掛了彩,張樂新給她買的褲子劃破了一個打洞。
張餘平稍稍整理了一下,一回頭就看到董雙雙躲在大樹後麵。張餘平記不清當時自己的眼神了,反正就是那一眼讓董雙雙嚇得跑掉了鞋子。
張樂平時對張餘平管得甚嚴,打架這種事她是能捂則捂,能瞞則瞞。新褲子被劃破了大洞,自己也心裏不高興,走起路來慢慢騰騰的,最後連晚放學的徐希言都趕上了她。
徐希言一眼就看到了她褲子上的大洞,一臉嫌棄的看著她,“又和人打架了。”肯定句。
“又不是我挑的事。”張餘平小聲的嘀咕著,對於這位鄰家哥哥,還是小心點好,萬一告密怎麼辦。張餘平暗暗在心裏發誓,自己絕不是怕他,絕不是。
徐希言對媽媽撒了謊,謊稱是自己不小心扯壞了餘平的新褲子。徐希言的媽媽是個很溫柔的女人,但還是發了火,訓斥了兒子好久,然後小心的補好。張餘平笑嘻嘻的接過,徐媽媽的手藝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