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大人您在說什麼?和離?您竟要我同英娘和離?”
顏知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老家夥是老糊塗了嗎?這世道中的女子,若是離了夫家還怎麼活?
老將軍鼻孔中輕嗤一聲:“若非老夫瞻前顧後,早該把和離書送來,也不至於讓我的女兒白白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楚!你不必同我多費口舌,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和氣度,若你此時簽下和離書,以後同朝為官尚能一團和氣,如若不然,下次再見你我便是仇敵!”
見老將軍口氣這樣篤定,沒有半分從前的客氣,顏知遠感覺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恐懼,他出身寒門,顏氏旁支子弟中沒有半個能人,他自然也沒有任何根基撐腰。
從遇見張英娘的那日起,張家便如同一艘巨船,有張英娘掌舵,所以巨船載著顏知遠在官場上一路乘風破浪,連顏氏旁支那些庸碌子弟也跟著風光無限。
而今張英娘棄舵,巨船輕易便能將他顛覆,墜入深海,但滔天巨浪之下,那些人什麼忙都幫不上。
“不,我不和離,英娘她是不會同意和離的!”
當年張英娘不顧一切帶著百萬家財都要嫁給自己,可見她愛慕自己有多深沉,她肯定舍不得的!
張英娘都快被氣笑了,給挽琴一個眼神,挽琴立馬抬手拍了三拍。
隨著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由福伯領頭,帶著當年從張家來的所有下人全部出現在門內,隻見他們無分男女老弱,皆是麵露喜色,扛鋪蓋卷兒的扛鋪蓋卷兒,抬箱子的抬箱子,每個人的身上都掛著三四個大大的包袱。
顏知遠更震驚了,看著笑容淡淡脊背挺直如鬆竹的張英娘,連手都在發顫:“你、你竟敢同意和離?你這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走?離了我難道你打算後半生都要躲在張府做個笑話嗎?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日子就這麼吸引你?”
張英娘隻覺得再多跟他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水,朝挽琴揮揮手:“還是你說吧。”
然後便頭也不回的上了張家馬車,對顏知遠早已厭惡至極,若說悔恨,她唯一悔恨並且惱怒自己的便隻有--
她當年到底是怎麼看上這麼個玩意兒的?
挽琴雙手交握在身前,臉上隻有冷意:“京城中的貴眷們早已不笑話我們小姐多時,都對她敬佩的很呢,所以相爺多慮了。”
說罷從袖子裏取出一張單子,把寫了字的那一麵展示給顏知遠:“相爺請看,這是我們家小姐的嫁妝單子,今日都是要帶走的。”
不等顏知遠說話,便把嫁妝單子交給另一名侍女,又拿出一張房契,照舊給顏知遠看了,才說:“這是顏府的房契,這處宅子本就是張家所置,今日搬完東西便要封門,還請相爺另尋住處。”
顏知遠氣的全身發顫:“你你你你你!”
張英娘竟如此狠毒,人走也就罷了,連嫁妝都要搬走,張家無子,他顏知遠替張家撐了十幾年的門麵,這些錢早就應該是他的了!
挽琴像是想起了什麼,笑道:“相爺莫急,我們小姐不會貪圖您的東西,這不,都已經給您收拾好了。”
說罷朝門內一招手,丹青帶著兩個小廝抬出來一大箱東西,重重放在顏知遠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