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間的長河中,我們隻能等待下一刻的到來,卻看不到下一刻的河流中會有何樣的浪花。
但有些念力精深、臻至化境的大念師,卻可以摸索出一些時間的軌跡,在那條玄妙的大河裏感受到自己未來的際遇,雖然是模糊的,卻相當靈驗。更有一種大念師,他們可以感知到許多人的未來,看到更多、更大的浪花,有這種天分的念力者百年難出,人們稱之為大預言師。
這種大預言師,是大秦帝國天生的大祭司,也注定將是主持觀星台的首席星象師。
這一代的大祭司已經百歲有餘,麵容枯槁,誰都知道他走到了人生的末路。
而他自己比別人更清楚。
他昨夜一夜未睡。
他昨夜召集了所有的弟子,這些弟子也陪著他一夜未睡。
現在,那百餘位弟子正跪坐在觀星台之下,靜靜的冥想著。
當朝陽升起,微微溫熱的金光照向觀星台上的時候,大祭司睜開了渾濁的眼,眼中映出一片金黃。那金光緩慢的推進,從觀星台上開始,一排排的弟子被金光罩入,也睜開了一排排的眼。
“我本來隻有一個月的壽命。”大祭司輕輕的說著,滿是皺紋的嘴唇僅僅稍微顫了下,那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但他知道,下麵的那些弟子,大半都能聽到,也能聽懂。
“但我順著那條大河的方向走了一輩子,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昨夜心有所感,想到了那個簡單至極又微妙至極的命題。”大祭司的聲音穩定了許多,讓一直提著心的眾弟子也略微安心,他們等待著觀星台上那位受整個帝國敬仰的老人的訓話。
“如果你預知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又做出了應對,未來改變了,事情不再是你預知的那樣,那麼你之前的預言便錯了麼?”大祭司緩緩的搖了下頭,“預言師不需要詭辯,我們的答案是沒有錯,理由是如果我們沒有做出應對,那件事就會真的發生。如果我們做出應對之後再去預測,也許那預言就有了變化,但這已經是另外一個預言了。”
“有些事情,在我們開始預言的時候,就發生了改變。”
“其實,沒有注定應驗的預言,也沒有注定不變的命運。”
說到這裏,大祭司枯黃的臉色似乎更加難看,甚至有些灰敗。
“但是……當我昨夜突破了境界,看到了那條河更遠更深的地方,我真不知道這樣的預言該怎樣去……去改變。”
大祭司仿佛用盡力氣說出了這話,讓台下的弟子表情變幻個不停。
已經是巔峰的大念師,再突破便是宗師境界了!
在武道上,帝國曆史上的確出了不少宗師境界,即便是現在也有關於某地隱居了某某宗師的傳聞,卻從未有大預言師突破到宗師之境的記錄。
大預言師已經是百年一出,那預言宗師呢?萬年一出?!
突破境界之後,這位大祭司老師能否同樣突破生命的極限,再執掌觀星台數十年呢?!
想到這點的許多弟子都狂喜起來。
但第一排的弟子中,那些已經都是花白了胡子的老者,他們的臉色很快就從欣喜轉為沉重,他們從台上老師的話裏品出了其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