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亦盼相逢(下)
希曄拉著我往城外走,臉上的麵具早已經被我們掀到頭上,能清楚地看到他在夜裏綻放的笑容。
在橋頭,隻見某處聚集了不少人,因為好奇,我便湊過去湊湊熱鬧。隻見一個老人在那裏擺了一桌子,旁邊則是吊著一塊布簾“半仙算”。再仔細看看來圍觀的人,各是男女參半,看來是來算姻緣了,也對,年輕人嘛,對日後的感情甚是憧憬的,希望通過算命可以知道日後的感情會發展得如何。
但是,感情這些東西怎麼就能通過算命就能算出結果的呢?感情,太多的變故,太多的未知,一切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的,說得不好聽,就是兩個字:騙財。看了一會兒,從中見到有人笑著而歸,有人含嗔而去,他似乎不同於一般的其他的騙子,絲毫不理會那些人的感覺,無論是笑是怒,一如平靜如水的表情。
沒想到希曄也看了一會兒,便拉了拉我的衣袖,“走吧,別看他了,這些定多為騙人之舉。”
話語看來傳到了老人的耳中,他一下子就從椅子上騰起,“且慢,兩位若是不信的話,可以一試。”
希曄轉過頭來,湊到我的耳旁,“柳依,我們就去試一下,看來這老頭是很想給自己丟一下麵子才心足。”
“那就去試一下好了。”我也沒什麼所謂,便隨他意了,隨即坐到老人跟前的兩張椅子上。
老人二話不說地掏出一個龜殼,輕搖了幾下子,哐啷作響,看來裏麵裝的應該是銅錢,忽而轉睛一問:“可否問兩位的生辰八字?”
在古代,八字是不可以隨便亂給他人知道的,因為怕被人下咒之類的。聽到他這樣的一問,說實在的,這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所以到最後,我和希曄都還是沒有將八字告訴他。
老人似乎也不意外我們給他的反應,傾側龜殼,倒出裏麵的銅錢,那灰白的眉毛不禁動了動,“果真如此。”
“如何?”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問了。
老人輕輕閉了雙目,猛地睜目,一道精光射出,令人心底不禁一寒。“此卦顯示出來的,並不是什麼好的跡象,此乃下卦,若是感情的話,定必經曆千辛,但未必能成正果。”
一聽到這句話,希曄立刻怒然而起,臉上的那冰霜也找一結了好幾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胡說八道,人定勝天,事在人為,況且感情之事並非三言兩語就可以判斷的。”隨即抄起我的手,“柳依,我們走,別聽則神棍在胡說。”
他一怒之下,就將我拉離椅子,差點就令我摔倒在地,他似乎沒有怎麼理會,硬生生地從人群堆裏鑽了出去。隨即將我拖了上馬車,碼上吩咐駕駛馬車的淩陽明,“陽明,立即去相思亭。”
坐在車子裏,我狠狠地將他的手給拽下來,因為他用力之大,抓得我手都發疼了,手腕上呈現著淡淡的紅印,似乎上麵的那層皮就也快被他拽下來了。“你幹嘛了,洛希曄。”我衝口而出地凶了他一把。
他一下子就將我擁進了懷裏,“沒人能拆散我們的,對嗎?”耳朵靠在他的胸膛前,感受著那急速且不規則的心跳。馬車前進著,車子不斷地顛簸著,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一味的沉默,他的不安,我能清晰地感受得到,但是,未來不是我們能所控製的,我不敢對任何人許下任何的諾言,能的,隻是在一直默默的祈禱著。
相思亭中。
石桌上擺放著一架瑤琴,琴形製作渾厚,作圓首與內收雙連弧形腰,看來定是大有來頭,不過,由於我也不是很會看這些,也便沒有多說什麼,輕撫著它光滑的琴身。
“喜歡嗎?”身後傳來那道雖然在變聲期,卻十分有磁性的聲音,“喜歡,可是不會彈。”
他走到我的身邊,手掌剛好裹住我那觸著琴弦的手,“想學不?”隨即就坐到了石凳上,動作流利而優雅,看得我當時就愣住了好幾秒,手也從琴弦那裏抽了回來。微微地向他一笑:“想。”
他雙手放到琴上,閉上了雙目,猛然睜開,一陣悅耳的琴聲從他的手下傳來,正是那首莫相離,琴聲在不斷蕩漾在空氣中,耳中不斷地來一首歌,似乎是女子輕聲吟唱:
“花開若相惜,花落莫相離。
弄花香滿衣,拂花葉淒淒。
醉言花間意,別情花如依。
縱君解花語,霜雪下花籬。”
柔和的女聲,配合著悠揚的琴聲,說不出的默契,說不出的顫人心弦,一遍一遍地回蕩在耳邊。可就在此時,我的頭好痛,莫名的心痛,撕心般的向我襲來,卻又難以言狀。眼前的一切,逐漸的模糊,出現的又是另一番情景:
一個身穿素綠的女子立於亭前,麵對著的是一位身穿戎裝的男子,彼此相視著。我清楚地能感受到女子對眼前男子濃厚的愛意,但是卻又為何帶著化不開的悲傷呢?他們兩人,似乎都帶著兩行的清淚,是什麼令他們近卻遙遠?
眼睛更加的模糊了,染上了點點的氤氳,下一刻,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