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地並不像我們想象中那麼順利。娟兒給那朋友送了個紅包,紅包分量很足,足到那朋友掂在手裏都吃驚了。那朋友錢迷心竅,看到紅包馬上就轉口說是有關部門正在批,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生意是一陣風,駕馭好了,你就能風生水起。一旦錯過了,你就永遠錯過了。注冊公司讓我和娟兒錯過了這趟勢不可擋的颶風。
口罩生意沒做成,發廊店又完全沒有生意。娟兒不知咋的,又和煤老板混在一起了。
娟兒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懷孕了,她總是不信任驗孕棒。就像不信任男人一樣,其實她是在逃避肚子裏多了一塊肉。用娟兒自己的話說,不就一塊肉麼,做掉就是,橫豎都是孽種。
要是再年輕一點,娟兒眼都不會眨一下。問題是醫生已經警告過她,再流產可能就懷不上了。
娟兒心裏打起鼓來,她雖然不情願給煤老板那隻狗雜種添兒育女,但萬一真的像醫院說的那樣,恐怕她娟兒這輩子就算玩完了。
做完檢查出來,娟兒無比堅定地掃了我一眼,然後從牙齒縫裏蹦出一句話:“真有了,留著它隻會讓我惡心,時刻提醒自己有多肮髒”。
煤老板怕事情鬧大,同意給娟兒一筆不小的生活費,叫她把孩子做掉。
我旁敲側擊地問遍了身邊所有認識的人,終於打聽到一位赫赫有名的人流醫生。
娟兒一聽那醫生是男的就狂笑不止,說想起小時候。記不清是幾歲,那時家家戶戶都養雞,公雞長到一定程度就要閹掉,不然附近的母雞就不得安寧。
村裏的男勞動力都外出打工了,隻剩婦女們在家帶孩子。沒有男人,女人就得當男人使。於是她們操起刀片,朝著公雞的那玩意一刀下去。刀起刀落間,她們已經完成了一項壯舉。
錢一到手,娟兒麻利地去醫院把孩子做了。娟兒不僅麻利,還馬不停蹄,她自己不能吃早餐就算了,就連我買個早餐的時間也被她剝奪了。
出手術室時,娟兒麵色蒼白、嘴唇發紫,眼神卻大放光彩。
娟兒叫我把她的新款摩托羅拉手機拿過去,我以為她要找煤老板秋後算賬。隻見她拆出手機卡,毫不猶豫地丟進垃圾桶。
對娟兒來說,醫院就是一座墳墓,把青春和子宮裏的肉都做掉在那裏了。
非典就是一個無形的魔鬼,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盯上你。被它盯上了,有的死了,有的發橫財了,還有的病好了卻殘疾了。
愛情也是一樣,不經意間被它盯上了。等你認真的時候,它要麼跑了,要麼修成正果了,要麼半死不活地折磨著彼此。
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形形色色,很容易看花眼。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看到柯平和他的護士女同學一起走進電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