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旭住進來後,閣樓顯得有點擁擠,一不小心就被東西絆倒,腿上老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瘀傷。
房東太太是個精,每天沒事就搓搓麻將聊聊是非,半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小眼睛,小旭就是在麻將館門口被房東太太的小眼睛逮到的。
小旭被逮到後,他的身世成了一個謎,大家都說是我兒子,可實際上他是別人的孩子,而且這孩子正仇恨著我。
我以為房東太太看到小旭會嘮叨多用了她們家的水電,沒想到她竟然一反常態,笑嘻嘻地逗著小旭玩,還拿零食給他吃。
房東太太不是沒有嘮叨的想法,隻是她沒功夫來嘮叨,此時此刻她正在進行漲房租的計劃,比起嘮叨,漲房租才更有價值意義。但房租怎麼漲?還得經過周密的計算才行,漲太少自己吃虧,漲太多會把租客趕走,隻有不多不少你情我願是最好的。
房東太太經過一下午的反複計算和權衡之後,晚上終於敲響了閣樓的門,我和羅啟雲麵麵相覷。
按理說我應該愛屋及烏,決心跟了羅啟雲就要對他的孩子好,但我不喜歡小旭如同小旭不喜歡我一樣,我們之間的戰爭悄悄上演,而且愈演愈烈。
我們住的閣樓旁邊有一片巨大的池塘,池塘裏飄滿了水葫蘆,死的活的橫豎纏在一起。除了水葫蘆,池塘裏還飄著附近居民們的垃圾,什麼爛尿布片、塑料膠袋、馬桶蓋子等等。
最惡心的是池塘旁的那幾戶居民,直接弄一根下水道管子往池塘裏一通,風雨無阻,每天都有一堆上等的黃色肥料出現在管子周圍。
還有一件很邪門的事,聽說池塘裏曾經飄過幾具死屍。有時候是全的,但也爛的麵目全非,在水的密度下做漂浮運動;有時候是碎的,被凶手砍成無數的碎片,東一塊西一塊。即使警察駕駛個皮筏都很難打撈到所有碎屍。
任何時候,隻要風一刮,池裏五味雜陳的臭氣就隨著氣流往上鑽,那種又腥又臊又惡臭的感覺實在讓人刻骨銘心。如果是夏天,幹脆風都不用刮,直接能熏的你頭暈。
小旭是在某個下午發現這塊寶地的,他當時被羅啟雲吆喝著去丟垃圾,不料在這臭烘烘的池塘邊摔了一跤。
垃圾桶滾進了池塘裏,眼看著就要沉下去了。小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抓起旁邊的一根枯樹枝就趕緊往塘邊撥。垃圾桶是撿上來了,同時撥過來的還有一堆長有綠毛的垃圾,小旭從此便有了無限的靈感。
當然他一開始還是沒想到要把那些綠毛垃圾放在我枕頭底下的,這個不能冤枉他。隻怪我自己進去的太早,像掐好了時間一樣,他才手忙腳亂中塞錯地方。
但事情已經發生,他確實將那些惡心的綠毛垃圾塞在我枕頭下。而且不知不覺中躺了一下午,躺了一下午也就算了。裝綠毛垃圾的袋子還破了個洞,洞是方形的不是圓形的,露出來一塊神秘動物腐肉,這很容易讓我聯想到來曆不明的碎屍。
我本來就膽子小,被這麼一嚇更是不得了,小旭這次玩得實在太過分了,竟然這樣來戲弄我。
我輪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過去,打完立馬後悔了。後悔沒打兩巴掌,讓他知道這世上有些底線是不可以碰的,碰了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小旭成了我的心病,這塊心病不斷吞噬著我的健康和耐心。
終於有一天,我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決心抽身而退,從那間閣樓,也是從那個戰場。
我跟羅啟雲好了這麼些年,從來沒圖過他什麼,哪怕是名分,但我都無怨無悔。可是沒想到他兒子把我給打敗了,我是真怕了,怕他單純的眼神裏帶著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