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氣燥,秋風凜冽。
深秋時分,百花萬木凋零。
野外,廣袤無垠的一片黃土地上稀稀疏疏點綴著幾棵數得過來的老樹,老樹就似上了年紀禿頂的老人一般滿頭的綠葉脫落得光禿禿毫無生機,便就孤零零地立在田間地頭,放眼望去滿目蕭條景象,荒涼而又冷清。極目遠眺,貧瘠的土地上丘陵、山坡、溝壑此起彼伏、連綿不斷,穿插其中的條條道路也便蜿蜒曲折地向遠方天際伸展而去。路大都不寬不廣,還有點坑窪不平,隻夠行得一輛馬車。
一條小路上此時正行著一輛馬車,嶄新豪華的一輛雙駕大馬車,馬車的車廂封閉得密不透風,車廂頂上不僅加了一個遮雨鬥篷,車窗的簾帷也特意加厚了一層,遮掩得格外厚實。馬車前後各有一彪十五六個騎高頭大馬的漢子,一色的青布衣衫,大戶人家仆從打扮,但相貌俱不同凡俗,個個高鼻闊嘴,目光銳利,臉膛肌肉縱橫,脖頸青筋突起,異常剽悍。大漢們眼裏透著惡狠狠的光芒,凶神惡煞一般,身上、馬匹上都自攜著刀槍劍戟各類兵刃,一見之下便是一群能吃能打的練家子。
馬車前方,領頭的一匹棗紅馬上卻是一位英俊倜儻、氣度高貴的白衣公子,此人二十來歲年紀,眉目端正,麵孔清秀,神色間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富貴之氣,端得一個**倜儻公子哥。和他並肩而行的還有一個騎馬的清瘦老者,老者六七十歲年紀,麵目和善,一邊策馬前行一邊不時地與他交談。這般一個頗具雅士風範的貴公子竟與一群凶惡之徒為伍,實是有些不倫不類,反而有覺怪異。
馬隊中間的那駕大馬車車廂上下遮掩得嚴實,也不知裏麵是人是物,就在這群惡人的簇擁下晃悠悠地向前駛去。小路有些狹窄且坑窪不平,馬車隻顛得“咯吱咯吱”作響,即便想快也快不到哪裏去。
道路已是窄得要命,偏有一隊人馬迎麵而來,這隊人馬,馬有七匹,人也有七個,個個身著黃衣披風,兩人一行,緊隨一位頭領模樣的人疾馳而來。
“嘶”地一聲馬叫,轉眼間騎馬的七個漢子已來至馬車前方不及十步遠的地方,當首一位滿臉麻子的大漢看似個首領,揚起手中馬鞭向前一指,便就破口大罵道:“鳥人,擋了大爺的路,還不快些滾開。”麻臉大漢口吐惡言,這句話正是衝著白衣公子罵來,料定這白衣公子是車隊的主人,衝上前來就是一聲大罵,言態極是粗魯霸道。
登時車隊一陣騷動,人群激昂,隻聽“嘩啦啦”一聲碎響,白衣公子與老者身後登時湧出六七名惡漢,惡漢們個個怒目圓睜,摩拳擦掌,隻待白衣公子吭一聲便就衝上前去將那麻臉大漢撕個粉碎。
麻臉大漢手下人馬加上他總共也不過七個人,而馬車隊的這彪惡漢卻有他們兩倍多,且都個個麵目憎惡可怖,惡狼般的吃人架勢。這邊麻臉大漢的手下雖也是些惡徒,但見了這幫人更勝一頭的凶惡氣勢,俱都渾身打了個寒噤,竟有三四個雙腿發抖勒著馬韁向後退去,心裏麵都在紛紛嘀咕著生怕頭領惹起禍端害得大家夥平白無故地丟了小命。
麻臉大漢偏就生來不要命的主,見馬車隊中有人欲行事,口裏更是強橫了三分,大吼道:“怎地,想跟爺爺拚命,爺爺我侯著呢。”說罷右手往下一沉,使力扣住了腰間的一柄鋼刀。
白衣公子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耳中似乎沒有聽見他無禮粗口,端坐馬身一言不發。
並在身邊的那位老者當先開口道:“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既然這道路有些狹窄,我家主人這便給閣下讓路,大家犯不著因此一點小事尋些不開心,那樣又有甚麼好處呢。”老者似是很會揣摩主人的心思,一句代言說得是老成持重,雖是主動忍讓,卻不失尊嚴,言中之意你這麻臉大漢無理在先,即便橫起來也沒你甚麼好處。
白衣公子“嗯”了一聲,方才接口傲然道:“讓開。”說這話時竟未正眼瞧那麻臉大漢,隻是伸手腦後擺了擺,言態頗有鄙視之意。
馬車隊的眾惡漢似是心有不甘,鼻裏哧著氣,狠狠瞟了麻臉大漢幾眼,那時都擁著馬車斜向路邊田地中。
麻臉大漢“嘿嘿”幹笑了兩聲,道:“還算識趣,不然有你們好看。”那時揚起馬鞭狠抽馬臀急奔而去。
身後六名手下此時都長“噓”了口氣,連忙提韁促馬倉皇地跟在後麵竄去……
一縱車隊駛出鬆散軟滑、溝溝坎坎的田地倒也費了些功夫。
老者勒馬出來時不忘回頭望了望那麻臉大漢逝去的身影,對白衣公子道:“主人自始至終都不屑正眼瞧他,可見這人實在是讓人生厭地很,做人如此霸道無理,遲早會厄運臨頭。”
白衣公子淡淡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因咱們身有要事,自不必節外生枝,若在平時早已取了這惡霸性命,豈能容他在本公子麵前囂張。”
老者欣慰地笑道:“主人做事逾發穩妥了,不似從前那般英雄意氣,老奴甚是高興。”
白衣公子麵向老者會意地笑了笑,道:“這一路上多虧達叔提醒點撥,晚輩才稍長見識。晚輩涉世不深,心智欠少,以後還需多多仰仗您老賜教。”